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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境心此时正在厨房里做早饭,见到跟在贺影心身后走进来的宋钺,脸上半点惊讶都没有,像是一早就料到此人会来这里。

宋钺不觉有些郁闷,若非他知道贺境心的底细,他都要信了她真的能掐会算,可以提前预知他的到来了。

宋钺在贺家蹭了一顿早饭,然后就跟在贺境心身后打转。

贺境心被他转的烦得很,“你到底还问不问,不问我要出去摆摊了。”

宋钺噎了一下,“你竟然还要出去摆摊?”

贺境心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出去摆摊,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比以前更有名了,好多人慕名而来呢。”

宋钺:“你之前可是嫌疑犯!”

贺境心耸了耸肩,理所当然,“那又如何,我算得准啊,我护国寺的方丈还厉害,这是我的本事。”

宋钺无语半晌,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我昨天进宫,左相想要威逼利诱,让我改口。他说,若我能够改口,我将来会平步青云,不再困在大理寺坐冷板凳。”

“挺好的机会啊。”贺境心揶揄地看着他,“推掉了机会,是不是后悔了?”

宋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没有后悔,我只是……”

贺境心看着宋钺纠结的表情,“你只是没想到,我口中说出来的,竟然是真的。”

宋钺错愕地看着贺境心。

贺境心:“干嘛这么看着我,被我说中心事,很意外吗?”

宋钺:“倒也不是。”

宋钺索性将自己昨天查出来的事,告诉了贺境心,“你知道吗?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贵妃。”

贺境心:“不是挺好,你可以结案了。”

宋钺摇了摇头,“但我觉得,这个案子还是很奇怪,我在信阳公主府里,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轿子,既然能够完全复刻出喜轿,为何要留下顶珠那个破绽?公主府的那个轿子里,同样也没有划痕,人不是在轿子里杀的,既如此,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换轿子?”

贺境心双手撑住下巴,“还有呢?”

宋钺道:“还有所有人都死了,只除了贵妃身边,知道她计划的大宫女,执行的人,还有当日在信阳公主府外那一段的百姓,全死了。也就是说,现在的证据,看似完整,可仔细追究,仍然存在很多破绽。”

“所以呢?”贺境心问,“你一大早跑来找我,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宋钺看着贺境心,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来,是想认真的问你,那日,在朱雀街上,你对左相夫人说的夺命吉时,真的是出于好意吗?”

贺境心听他这么问,也收了吊儿郎当之色,“当然。”

不管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她总归是存了一份善意的提醒的。

宋钺又问:“大婚之日,你去左相府呢?”

贺境心道:“大婚之日,我去左相府,是傅棠的丫鬟来请我,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的确还是存着提醒傅棠的想法去的,我与他们之间,身份天壤之别,我没有理由去害他们,并且我也做不到,不是吗?”

宋钺听她这么说完,表情缓和了几分,“其实我昨夜睡不着觉,怀疑过你,毕竟太巧了。”

贺境心笑了一下,并不在意,“的确很巧,但现在你查到的这一些,足以洗清我的嫌疑不是吗?”

“你是用的什么办法,让许大人配合你的?”宋钺忽然问。

贺境心没想到他会忽然换了个问题,但她也不慌,“你确定你想知道?宋大人,你想好了,有时候知道了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宋钺却坚持,“我想知道,你告诉我。”

贺境心倒也没有提许百成隐瞒的意思,“他养了个外室。外室给他生了个儿子。”

宋钺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哈?”

贺境心知道,这事儿说出来,很多人不会信,因为许百成这个人,太会伪装了,他官声不错,在外面是出名的爱妻,下值就回家,从不在外面应酬。

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养外室?

“我记得没错的话,许大人可是尚公主的啊。”宋钺觉得这很离谱,但静下心来又觉得,真相极可能就是如此,因为也只有这样的把柄,才能拿捏住许百成。

许百成作为寒门出身的官员,他没有根基,他靠着尚公主,踏上了一条登天路,本朝的驸马,为官并不会有太多的限制。

若他养外室还有外室子的事,被捅出来,他就完蛋了。

贺境心看他表情慢慢恢复平静,便知道他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是,所以他不敢让这个秘密曝光,我威胁他,若是我死了,或者出事了,他的秘密会马上传遍长安城,他不敢赌。”

有些人,看似很大胆,但其实很胆小。

宋钺把折好放在怀里的那张纸掏出来,铺开放在贺境心面前。

尽管宋钺不喜欢贺境心,甚至还有点讨厌她的世故圆滑,但这几天的相处,他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贺境心的脑子,在某些方面的确比他好用。

他想不明白的,或许贺境心可以看明白。

他并非是迂腐之人,也不是那种觉得女子就应该待在内宅,管管内宅琐碎之事的人,求助女子,他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贺境心看着铺开在自己面前的纸,微微挑了挑眉看宋钺,“怎么?”

宋钺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除了我之前说的几个疑点没有办法解开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太巧了,这些证据,全部指向贵妃。”

贺境心:“证据指向凶手,不是天经地义吗?”

宋钺:“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宋钺的手,在纸上的名字上点了点,“其实我们在排查凶手的时候,漏了一个人。”

宋钺手指从名字上划过,最后落在了皇帝上,“其实,他也很有嫌疑不是吗?”

贺境心猛地抬起头,看向宋钺,她用一种很新的眼神打量宋钺,“宋大人,你胆子很大啊,很敢想啊。”

贺境心一直觉得,宋钺读书把自己的脑子读傻了,整个人太耿直,不懂迂回,他脑子里像是只有一根筋,不懂拐弯。

她忽然问:“宋钺,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调到大理寺?”

宋钺:“我们在说嫌疑人的问题,这个不重要。”

“你先告诉我。”贺境心现在对这个非常感兴趣,“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你想不明白的那些问题的答案,还有,在我这里,这个案子的凶手嫌疑人。”

宋钺愣住了,“凶手嫌疑人?”

贺境心肯定地点头,“对,我还可以告诉你,不是贵妃呢。”

宋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你说真的?”

宋钺对贺境心的人品不是很相信。

贺境心顿时不高兴了,她脸上的笑容,哐当一下就落下去了,“你到底说不说,不说你就走,我还要去摆摊呢,别耽误我赚钱!”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宋钺也是有一身反骨的。

贺境心直接站起来。

宋钺一把拽住贺境心,把人按了回去:“行行行,我说,我说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