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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听到一个人说:“我是前河阴转运巡官,试左骁卫胄曹参军卢倚马。”

另一个人说:“我是桃林来的,副轻车将军朱中正。”

又一个人说:“我姓敬,名字里有个去字。”

还有一个人说:“我姓奚,名字里有个锐字。”

这时,大家都好像坐下了。一开始是因为成自虚要参加考试,卢倚马就顺便跟他聊起了文章。卢倚马说:“我小时候,就听过人家吟诵师傅您那首聚雪为山的诗,现在还记得呢。今晚这雪景,就跟诗里写的一样,师傅您还记得那首诗吗?”

高公问:“那首诗是怎么说的?你试试看能不能背出来。”

卢倚马就开始背:“谁家扫雪满庭前,万壑千峰在一拳。吾心不觉侵衣冷,曾向此中居几年。”

成自虚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公这才解释说:“那雪山其实是我老家的山,以前偶然看到小孩子堆雪,堆得像个小山似的,我看着就想起了远方的家乡,心里挺伤感的,就写了那首诗。曹长你真是聪明,怎么还记得我以前的拙作呢?要不是你提起,我都差点忘了。”

卢倚马谦虚地笑道:“道长您真是世外高人,行走四方,超然物外,道德高尚,简直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像我这样的后生小子,只能望尘莫及,哪敢仰望您的高远境界呢?我今年春天因为公务来到城里,可我这人天生迟钝,加上京城里开销大得吓人,简直快把我逼疯了。每天忙忙碌碌,虽然日夜操劳,但收入微薄,压力山大,生怕一不小心就犯了法。最近,本院给我安排了个虚职,想让我轻松点,我也正求之不得呢。昨晚我在长乐城下找地方住,心里不禁感叹自己就像只劳碌的尘中蚂蚁,突然就有了归隐山林、当个野鹿的念头。于是,我写了两首打油诗,本来是想跟朋友们分享,但一直没敢开口。怕大家笑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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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自虚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哎呀,今晚真是有幸,能听到卢兄的佳作!”

卢倚马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我这点微末之技,在道长这样的文学大师面前,哪敢献丑啊?”

成自虚可不管这些,一个劲儿地央求:“卢兄,你就念一念吧,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卢倚马被缠得没办法,只好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长安城东洛阳道,车轮不息尘浩浩。争利贪前竞着鞭,相逢尽是尘中小。日晚长川不计程,离群独步不能鸣。赖有青青河畔草,春来犹得慰羁情。”

大家一听完,纷纷喝彩:“好诗!好诗!”

卢倚马却还是谦虚得很:“哪里哪里,拙作拙作。”

朱中正这时候插话了:“我听说北方那些粗犷的汉子们,都特别喜欢道长您的诗。现在咱们这可是在颖川啊,刚才听了卢曹长的朗诵,真是让人耳目一新,神清气爽。道长您的新作一定不少,能不能赏脸念几首给我们听听,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高公笑着摆摆手说:“这事儿咱们改天再聊吧。”朱中正却不肯罢休:“这么多名人都在这儿,道长您就别吝啬了,露两手呗。咱们高谈阔论,可是难得的盛事。这儿离市集又远,夜深了也找不到吃的喝的,咱们主客之间礼数不周,实在惭愧得很。咱们都等着道长您开金口呢,您要是藏着掖着,咱们这些宾客岂不是要饿肚子到天亮?那多不好意思啊!”

高公听了,哈哈大笑说:“我听说好故事可以让人忘了饥渴,就像八郎你,总是那么乐于助人,做事有板有眼,攻城略地、慰劳将士都是你的拿手好戏。不过啊,十二因缘都是从酒杯里生出来的,茫茫苦海,烦恼无穷。咱们到底在哪儿能找到菩提智慧?又该怎么跳出这火坑呢?”

朱中正想了想,回答道:“依我看,重蹈覆辙,轮回在恶道之中,因果报应,可是明明白白的。修行悟道,这才是咱们要做的。”

高公又是一阵大笑,说:“佛教讲究清净,修行成功了就是正觉,正觉就是成佛。八郎你刚才说的话,深得佛理啊。”

卢倚马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成自虚趁机说:“朱将军刚才再三请道长您展示新作,我这心里也痒痒的,特别想开开眼。道长您不会因为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不是您门下的弟子,就小瞧我吧?您这气质非凡,才思敏捷,肯定能写出惊艳一时的佳作。您就别藏着掖着了,吟一两首诗,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吧?”

高公笑着说:“秀才你真是执着啊,我本来不想拂了你的好意。不过我这身体有残疾,又老又弱,早就把书读荒废了,写诗作词可不是我的强项。这都是朱八那小子故意揭我的短。不过呢,我病中偶尔写了两首自述诗,你们愿意听吗?”

大家齐声说:“愿意!”

于是高公开始吟诵他的诗:“拥褐藏名无定踪,流沙千里度衰容。传得南宗心地后,此身应便小双峰。为有阎浮珍重因,远离西国赴咸秦。自従无力休行道,且作头陀不系身。”

众人听着去文的叙述,纷纷点头称赞,仿佛置身在一场精彩的讲述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去文突然在座位上说道:“想当年,王子猷雪夜访戴安道于山阴,到了门口就返回,传下了那句‘何必见戴’的佳话。当时人们都称赞他的随性洒脱,如今看来,成君你以文会友,简直可以媲美袁安、蒋诩的雅集。我年轻时,也曾有过一股英气,特别喜欢打猎,骑着马儿在田野上驰骋。我家乡在长安的东南边,靠近御宿川。我曾经写过一首咏雪的诗,献给曹州房,结果被他夸赞了一番。我还记得诗中有一句:‘爱此飘摇六出公,轻琼洽絮舞长空。’献完诗后,曹州房对我的诗赞不绝口,但他说:‘你称雪为公,是否有些过于拘谨呢?’我便引用古人称竹为君的例子来反驳他,曹州房顿时哑口无言。不过话说回来,曹州房本就不是个懂诗的人,他曾经跟我说过:‘难得臭味相同。’这话倒也不假。现在他远在外地做官,我们相隔数千里。这段时间天气寒冷,他还得依仗身边的人来照顾。哎,说到这,鲁国没有君子,这话是从哪儿来的呢?”

锐金在一旁插话道:“去文兄,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好久没见苗生了,他去哪儿了呢?”

去文回答说:“已经十多天没见了,不知道苗子现在在哪儿。”

去文又接着说:“他应该也不会走远。知道我们在这儿聚会,他应该会赶过来的。”

话音刚落,苗生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去文假装很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背,说:“你可算是来了,真是让我如愿以偿啊。”

去文于是把苗生介绍给成自虚,成自虚先报了自己的姓名,苗生则说:“我叫介立,姓苗。”

主客之间的寒暄之语络绎不绝。锐金在一旁打趣道:“这时候倒是开始吟诗了,各位都来吧,我这个小奚人也想凑凑热闹,你们说我的诗病又犯了,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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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自虚笑着说:“之前听奚生说你的才情非凡,怎么现在还藏着掖着,真是让人失望啊。”

锐金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后了几步,说:“那我就献丑一下,给大家讲几个笑话吧。”

于是他念起了自己最近写的三首诗:“舞镜争鸾彩,临场定鹘拳。正思仙仗日,翘首仰楼前。养斗形如木,迎春质似泥。信如风雨在,何惮迹卑栖。为脱田文难,常怀纪涓恩。欲知踈野态,霜晓叫荒村。”

锐金吟完诗后,黑暗中传来一片称赞声,仿佛连空气都充满了诗意。高公微微一笑,说道:“各位贤才,可别小看了朱将军,这位武将不仅精通兵法,还善于吟诗作文。看他一直默默不语,恐怕是在心里默默评价我们呢。再说,成君远道而来,我们这一晚上的相聚,就像佛门所说的多生有缘,就像宿鸟同栖一棵树。咱们何不趁此机会,留下一些值得回味的话题呢?”

中正站起身来,打趣道:“师丈这话,简直是给我设下了荆棘啊。既然大家都这么期待,我哪敢不从命呢?不过话说回来,卢探手这家伙做事总是自找麻烦,这可怎么办?”

高公摆摆手,笑道:“请各位稍安勿躁,静听下文。”

中正随即吟出一首诗:“乱鲁负虚名,游秦感宁生。候惊丞相喘,用识葛卢鸣。黍稷滋农兴,轩车乏道情。近来筋力退,一志在归耕。”

高公听完后,赞叹道:“朱八的文采如此出众,却还未得到应有的官职,真是可惜了。那些负责选拔人才的人,到底在干什么呢?真是太不公平了。”

倚马在一旁插话道:“扶风二兄,可能是有些事情牵绊住了他。我家的那匹龟兹马最近特别躁动,喜欢热闹,讨厌安静。它一兴奋起来就喜欢狂奔,总是冲在最前面。这次聚会它没来,真是遗憾啊。”

去文对介立说:“胃家兄弟,你们住得也不远,怎么总是见不着面呢?古人说‘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你却总是心不在焉。看来我得亲自写封信邀请你了,这样才能显示出我的诚意。”

介立笑道:“我本来也想去找胃大去聊聊,但刚才讨论诗文太投入,不知不觉就耽误了时间。既然你这么盛情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这就去胃家一趟,很快就回来。如果方便的话,我还可以拉上胃家的兄弟一起来,怎么样?”

大家都表示同意。介立便起身离去。过了一会儿,去文在众人面前悄悄议论介立:“这家伙,真是个愣头青。听说他挺清廉的,善于管理仓库。不过长得嘛,就像蜡姑一样丑,想掩盖也掩盖不住啊。”

介立和胃氏兄弟一同到来,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正在讨论他们。介立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袖子一挽,大声说道:“我介立天生就是斗伯比的后裔,直接继承了楚国的远祖棼皇茹的姓氏。我们家族分出了二十个族群,每个族群都有自己的祭祀典礼,这可是《礼经》里都有记载的。你们怎么能因为敬去文的一句话,就把我这个盘瓠的后代说得一无是处呢?真是岂有此理!我若不露一手,你们还以为我只是个没文化的粗人呢。今天我就当着师丈的面,念一首恶诗给你们听听,看看你们还敢不敢小瞧我!”

说完,介立便念道:“为惭食肉主恩深,日晏蟠蜿卧锦衾。且学志人知白黑,那将好爵动吾心。”

自虚听完后,连连赞叹。去文却不以为然,说道:“你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在这儿胡说八道。我其实是春秋时向戌的后代,你说我是盘瓠的后代,简直就像把辰阳比房混为一谈,这对我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中正看两家争吵不休,心里很是着急,便说道:“我愿意做个和事佬,平息你们的纷争,可以吗?想当年我逢丑父和向家的棼皇在春秋时期还是盟友呢。今天座上有这么多名客,你们两个何必在这儿互毁祖宗呢?要是被成公听到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我们还是好好吟诗吧,别再吵了。”

于是介立便带着胃氏兄弟与自虚相见。初次见面,介立显得有些紧张,而胃氏兄弟则显得从容不迫。长兄胃藏瓠,次兄藏立,两人走到自虚面前,自虚也报上了自己的姓名。藏瓠又向众人打招呼道:“各位兄长、弟弟,幸会幸会。”

介立见状,便在众人面前夸赞胃氏兄弟:“他们虽然隐居在乡野之间,但名声却传遍了名门望族。他们与天上的星辰一样璀璨,与我们亲密无间,肝胆相照。更何况,秦地的八水汇聚于此,贯通了天府之国。我听说弟弟最近写了一首题旧业的诗,时人赞不绝口,能否让我一饱耳福呢?”

藏瓠谦虚地说道:“小弟不才,有幸参加这次盛会,与各位才子共聚一堂。本想吟咏几句,却又怕出口不逊,辱没了各位的耳目。既然大家这么期待,那我就献丑了。诗曰:‘鸟鼠是家川,周王昔猎贤。一従离子卯(鼠兔皆变为猬也),应见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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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立听后,连声称赞:“弟弟日后必定名扬四海,只要公道自在人心,你的文采就不会被埋没。”

藏瓠谦虚地回应:“小弟只是乡野之人,有幸能与各位才子共聚一堂,已是莫大的荣幸。兄长太过夸赞了,小弟愧不敢当。”

座上的客人们听了都笑了起来。这时,自虚正忙着聆听各位客人的佳作,无暇顾及自己的诗文。他感慨道:“各位的才华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就像是庖丁解牛一样游刃有余。”

中正却以为自虚在讥讽他们,便悄悄地离开了。高公见状,问道:“朱八怎么突然就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倚马笑着解释道:“朱八家族世世代代与炮氏有仇,他大概是听不惯我们说‘发硎’这个词,所以就走了。”

自虚一边谢绝,一边心里暗自嘀咕。这时,去文独自和自虚聊了起来,他对着自虚说:“人啊,有时候得学会能屈能伸,君子更得明白什么时候该坚守原则,什么时候该灵活变通。就像猛虎摇尾求食,那是因为它看到了机会,或者为了向知己表达忠诚,不能因为主人品德不佳,就放弃这种道义。我虽然不才,但也有两首诗想献给你。诗里写道:‘事君同乐义同忧,那校糟糠满志休。不是守株空待兔,终当逐鹿出林丘。’‘少年尝负饥鹰用,内愿曾无宠鹤心。秋草殴除思去宇,平原毛血兴従禽。’”

自虚听得连连点头,对去文的才华赞不绝口,几乎忘了昨夜受冻的苦楚。正当他想要自夸一下自己的诗作时,突然听到远处寺庙的钟声响起。钟声渐渐消失,自虚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看到。只觉得风雪透窗而入,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他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声呼问,却无人回应。自虚心神不宁,不敢轻易上前查看。

他退后几步,寻找自己的马匹,发现马儿正静静地站在屋子的西角,鞍鞯上覆盖着雪花,马儿则咬着柱子站立着。正在犹豫间,天色渐亮,已经可以看清周围的景物了。自虚注意到屋子北墙下有一只橐驼,它贴着肚子跪着,耳朵和嘴巴都露在外面。自虚想起昨夜的怪异经历,决定仔细搜索一番。

他走到屋子北面的轩廊下,又看到一只瘦弱的乌驴,脊背上有三处磨破的地方,白色的毛发几乎快要长满了。他抬头望向屋子北面的拱形屋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颤动,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小鸡蹲在那里。再往前走,到了供奉佛像的屋子塌座的北面,有一片空地,大约有几十步宽。窗户下都有彩绘的痕迹,当地人曾把长长的麦穗堆积在这里。自虚看到一只大花猫躺在上面,不远处还有一个装田浆的破瓠和一个牧童丢弃的破笠。自虚用脚踢了踢破笠,果然发现了两只刺猬,它们蠕动着身体。

自虚四处张望,却不见一个人影。他又累又饿,受了一夜的冻,实在受不住了。于是他拉起马缰,抖掉马身上的雪花,上马离去。他绕着村子向北走,经过一个柴草栏和旧菜园时,看到一头牛倒在雪地里吃草。再走不到百步,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这里堆粪施肥。自虚经过时,一群狗狂吠不止,其中有一只狗毛色奇特,裸露无毛,它斜眼看着自虚。自虚驱马前行了很久,遇到一个老头,他正打开荆条编成的门扉,清晨起来扫雪开路。自虚停下马来询问,老头说:“这里是老朋友右军彭特进的庄子。郎君昨晚怎么会在这里过夜?你的行李好像迷路了。”

自虚说起昨晚的所见所闻,老头惊讶地拿着扫帚说:“太奇怪了,太奇怪了。昨晚风雪交加,庄子里有一只病橐驼,怕它冻死,就把它盖在佛屋北边。几天前,河阴官府运货路过,有一只疲惫不堪的驴子无法前行。我可怜它还没死,就用一斛粟换了下来,也没有拴住它。栏中的瘦牛都是庄子里的。听了你的话,真不知这些动物怎么会如此作怪。”

自虚说:“昨晚我的马鞍和行李都丢了,现在又饿又冷,事情复杂难以一一细说。”说完,他策马疾驰而去。到了赤水店,见到仆从,他们惊讶于主人失踪,急忙四处寻找。自虚心情沉重,像是丢了魂一样过了好几天。

十五

在繁华的长安城中,有一位名叫窦乂的少年,年方十三,他的姑妈们都是朝廷显贵,他的伯父更是身居高位,担任过工部尚书、闲厩使和宫苑使等职,家族在嘉会坊拥有一座气派的庙院。窦乂与其好友张敬立一同赴任安州长史,卸任后返回京城。安州特产丝绸鞋,敬立带回十几双分赠亲戚,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挑选,唯有窦乂不为所动。最后剩下一双稍大的鞋子无人选择,窦乂才恭敬地接受,并未解释原因,谁也猜不透他心中藏着怎样精明的商业计划。原来,他将这双鞋拿到市场上卖了五百钱,秘密存起,接着又偷偷打造了两把锋利的小铲子。

五月的长安,满天飘洒着榆荚,窦乂收集了一斛多。他找到伯父,借用庙院来“修炼学业”。伯父欣然应允。窦乂白天在庙院里忙碌,夜晚则悄悄借宿在褒义寺法安上人的禅房。他用那两把小铲子在庙院空地上挖出一条条细密的沟槽,沟中铺满了榆荚,雨水滋润下,这些榆荚迅速生长起来。到了秋天,榆树苗已经密密麻麻地长到一尺多高,数量达千万株。次年,榆树苗已长至三尺多高,窦乂便挥舞着斧头,精心修剪多余的枝丫,留下整齐且笔直的部分。他还巧妙地将修剪下的树枝捆绑成束,趁着秋雨连绵的日子,每束能卖出十多钱的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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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年,窦乂继续利用原有的榆树沟引水灌溉。到了秋天,榆树已茁壮成长,有的直径甚至如同鸡蛋般大小。窦乂再次精选出最优质笔直的树木,砍伐出售,收益翻了几番。五年之后,那些大树已足够做房屋的椽子,他卖掉一千多根,赚得了三四万文钱。庙院中尚存的大树,不下千余棵,全都适宜制作车辆。这时,窦乂的身家已然破百贯。

从此,窦乂开始在市场上购买蜀地产的青麻布,裁剪成块,雇佣人缝制小布袋。他又购置了一批内乡新麻鞋,放在庙院中不出售。每天,他给长安各坊的小孩以及金吾卫家中子弟分发三个饼、十五文钱,以及一个小布袋。冬天时,让他们捡拾槐树籽装入布袋。短短一个月,就收集了满满两大车槐树籽。窦乂还让孩子们捡拾破旧麻鞋,每三双旧鞋可以换取一双新麻鞋。消息传出,人们纷纷送来破麻鞋,几天之内他就收集到了上千双。随后,窦乂将榆木中的车轮材料卖出,又赚得百贯之余。他雇佣日工,在崇贤坊西门外的溪水中清洗破麻鞋,晒干后储存于庙院中。同时,他又收购了坊门外堆积的碎瓦片,让人洗净泥沙后运回庙中。接着,窦乂准备了五台碾石和三台舂米碓,购入几石油靛,请来厨师负责煮饭烧火。大量雇佣日工,让他们将碎麻鞋和碎瓦片研磨成粉,用粗布过滤后,混合槐树籽和油靛,日夜不停地搅拌捣烂,直到形成可塑性较强的糊状物,然后由工匠揉捏成形,制作成长约三尺、直径三寸的蜡烛坯,堆叠起来足有一万多根,称之为“法烛”。

建中初年的那个六月,京城突降瓢泼大雨,积水淹没车辙,街头巷尾车轮难觅。机智的窦乂于是趁势推出了自家的“法烛”,每根定价一百文,因其燃烧效能卓着,相当于普通柴薪数倍,顿时热销。窦乂因此再度积累了丰厚的利润。

早些时候,在西市秤行南边,有个名为“小海池”的洼地,面积约有十余亩,污水横流,脏乱不堪,位于酒楼之下,成了各种垃圾的聚集地。窦乂突发奇想,决定将其买下。原主人对这片土地的价值摸不着头脑,窦乂以三万钱顺利成交。取得地权后,窦乂在池边竖起了标志杆,挂上了彩旗。围绕池塘设立六个或七个摊位,售卖煎饼和简易棚子,并发起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游戏:召集小孩扔瓦砾,击中标杆上的彩旗者,即可得到煎饼团子作为奖赏。不到一个月,东西两街的小孩蜂拥而至,投掷的瓦砾很快就填满了整个池塘。窦乂随即着手规划改造,建造了二十间店铺,占据交通要道,每日进账数千,经营得心应手。如今,那些店铺仍矗立在那里,被人们称为“窦家店”。

此外,窦乂曾遇到一个叫米亮的胡人,因饥饿寒冷而落魄。窦乂见到他总是慷慨解囊,连续七年不间断给予资助。有一天,米亮再次出现在窦乂面前,感恩涕零地表示:“米亮总有一天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正当窦乂悠然在家的时候,米亮前来告知:“崇贤里有一处小宅正在出售,售价二百贯,窦大郎您应该尽快买下来。”

窦乂听从建议,拿出多余的钱在柜坊兑换现银,及时完成了交易。签订契约那天,米亮神秘兮兮地告诉窦乂:“我善于鉴赏玉石,曾经发现那座宅子里隐藏着一块奇特的石头,鲜为人知,其实是一块于阗玉的捣衣砧,您买了它定能大发横财。”

窦乂起初并不相信,但米亮坚持说:“去延寿坊找个玉匠鉴定一下吧。”

玉匠一看,震惊不已:“这是稀世珍宝啊!雕琢后可以制成二十副腰带扣,每副价值百贯,总计可达三千贯文。”

窦乂按照玉匠的建议进行加工,果然得到了数百倍的回报。此外,还收获了一些合子、饰品等各类玉器,变卖后又赚了数十万贯。为了答谢米亮,窦乂将那座宅子的原始地契赠给了他,并让他居住于此。

另一桩事发生在李晟太尉府前的一座小宅,据说这里闹鬼频繁,只售二百十贯,窦乂果断买入。他将宅子拆毁,将建材堆放一边,平整土地种起了庄稼。而太尉府邸旁边恰好有一座小楼,经常俯瞰这块地。李晟有意将这片地合并用于练习击球。一日,他派人询问窦乂是否愿意出售。窦乂坚决拒绝,声称自己另有用途。

等到休假那天清晨,窦乂带着宅契亲自拜访李晟,向他解释:“我当初买下这座宅子,本来是想送给亲友居住,但怕影响到太尉府的安宁,毕竟贫穷人家难以在此安居乐业。我看这块地宽敞开阔,正适合用来练习骑射。现在我愿意将宅契献给您,希望您能接纳。”

李晟听后大喜,私下询问窦乂是否需要帮助。窦乂婉拒:“不敢劳烦您,只是担心将来万一有困难,还得来求助于您。”

李晟愈发对窦乂刮目相看。窦乂立刻行动起来,指挥人马将那块地上的瓦砾木材清理干净,地面平整如镜,呈献给了李晟作为击球场。李晟在新建的场地尽情策马,对窦乂的慷慨之举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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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乂转而又瞄准了两个市场上的五大商贾,他们个个资产丰厚。窦乂主动接近他们,开门见山地问道:“诸位大人,你们是否有子弟在外地任职或者在京城谋事呢?”

其中一个名叫金贾的商人回答窦乂:“窦大侠若能帮我们这些商人的子弟找到一份庇护之地,我们愿共同出资二万贯铜钱作为酬谢。”

窦乂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暗中收集了这些商贾子弟的名单,亲自拜访李晟,称他们是自己的亲朋故友。李晟十分高兴,将这些子弟分别安排到各地肥沃的土地和重要职位上。这一举措,又让窦乂收入了几万贯钱财。

崇贤里住着一位中郎将曹遂兴,他家堂屋前长了一棵大树,每年枝繁叶茂,妨碍庭院空间,却又担心砍伐会伤及房屋基础。窦乂得知此事后,特意登门拜访曹遂兴,指着那棵树问道:“中郎为何不舍得把它挪走呢?”

曹遂兴苦笑着说:“确实是个麻烦,主要是担心树根扎得太深,砍掉可能会影响到房屋结构。”

窦乂灵机一动,提出要买下这棵树,并保证:“我会妥善处理,不会损伤房屋分毫,而且会让这棵树神奇地消失。”

曹遂兴听闻此言,欢天喜地,接受了窦乂提出的五千文钱。窦乂找来熟练的木匠,商议砍伐方案,从树梢到树根,每段保留二尺多长,给予木匠丰厚报酬。之后,窦乂将锯好的木材和几百套陆博棋盘拿到市场上销售,又一次赚得盆满钵满。窦乂的精明和干练在这类事情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后来,窦乂年迈无子,他将自己的财产平均分配给了熟悉的亲朋好友。至于剩下的上千份产业,包括街西各大市场的千余贯资金,则委托给常住法安上人管理,无论何时何地,都可随时支取,窦乂也不计较利息。窦乂去世时已是八十多岁高龄,他在京城和会里有一处宅邸,弟弟、侄子和宗亲们依然居住在那里。他的孙子辈也还在世。

十六

唐朝中书舍人杜牧,年纪轻轻就才华横溢,下笔如有神助,甫及弱冠之年,便一举夺魁进士科,紧接着又在制科考试中脱颖而出。这位杜牧先生年轻时潇洒不羁,尽管在官场中略懂规矩,但骨子里那份狂放不拘怎么也按捺不住。恰逢丞相牛僧孺调任扬州刺史,邀杜牧出任节度掌书记一职。杜牧除了办差事,主要业余活动就是游宴欢歌。扬州嘛,那可是人间天堂,每当夕阳西下,城中的歌舞场所,常常悬挂万盏红纱灯笼,照亮夜空,宛如星辰落地。九里长街,每隔三十步就有佳人如织,珠光宝气,摩肩接踵,恍若置身仙界。杜牧常穿梭其间,几乎每个夜晚都能找到欢乐的源泉。更有意思的是,牛僧孺暗中派遣了三十名士兵乔装打扮,悄悄跟在他身后,保护他的安全,这份用心良苦的关爱,杜牧却以为无人知晓。

杜牧自认为行事滴水不漏,走到哪里都能博得众人欢喜,每次交际都堪称心意相通。如此这般过了好几年。直至被召回京任命为侍御史,在中堂举行送别宴会时,牛僧孺特别对他进行了恳切的劝诫:“杜侍御风采出众,自然应当在仕途上畅行无阻,但我时常担忧你风流成性,过度娱乐可能会影响身体健康。”

杜牧闻言,一时自信满满地回应道:“承蒙关照,我一直都很注意自我约束,不至于让您过分操心的。”

牛僧孺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示意侍女取出一只小书箱。打开箱子,里面赫然陈列着一沓沓报告,全是那些街卒秘密汇报的关于杜牧行踪的文字记录。上面清楚写着:“某月某日晚,杜书记拜访某某家,一切安好。某月某日,杜书记在某某家宴饮,同样平安无事。”

面对这一箱详尽的“行踪报告”,杜牧尴尬至极,赶紧起身深深一揖,表达了内心的羞愧与感激。这件事也让杜牧一生铭记在心,所以在牛僧孺去世后,他亲自为其撰写墓志铭,极尽赞美之词,以此回馈牛僧孺当年的关怀之情。

后来,杜牧成为侍御史后,不久又被委派到洛阳工作。

话说那时,退休的李司徒愿享受着悠闲时光,家里养了一群声色俱佳的美女乐师,堪称当时的顶尖配置。洛阳城里有点名气的文化人都争相去拜访他。一次,李司徒大摆宴席,朝廷高官和社会名流无一缺席,唯独因为杜牧身为监察御史,大家都不敢轻易邀请他。然而杜牧却不甘寂寞,通过座上宾传达了自己的意愿,非要参加这场盛会。李司徒无奈,只得快马加鞭发出邀请。

宴会上,众人推杯换盏,正喝得兴起,杜牧才姗姗来迟。现场上百名技艺超群、貌美如花的女伶环伺左右,杜牧独自坐在南边,眼睛瞪得溜圆,逐一审视全场,连饮三大杯后,突然发问:“听说有个叫紫云的姑娘,哪位是?”李司徒手指之处,杜牧目光停留许久,然后慢悠悠地说:“果然名不虚传,能否割爱让我带走?”李司徒笑着低头,众美女也纷纷扭头窃笑。杜牧又自饮三杯,然后站起来朗声吟诗:“今日华堂盛宴启,哪位分司御史悄然而至?忽然狂言惊人耳,只见众美女瞬间齐回头。”杜牧显得豪放自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干扰他的雅兴。他自感年华渐逝,常写下感慨旧时的诗句:“行走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舞手中。三年扬州醉梦醒,只落得青楼薄幸名。”又有诗云:“泛舟漂泊多半空,十年韶华未负公。如今两鬓斑白卧禅榻,茶香轻扬伴落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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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太和末年,杜牧仗着御史身份,跑去辅佐沈傅师治理江西宣州。尽管每到一地都要游览一番,但他始终找不到归属感,因为他内心深处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些地方。当他听说湖州风景秀美,美女众多,便心向往之,一心想要前往。

湖州刺史某乙与杜牧交情深厚,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杜牧一到湖州,某乙就为他举办了一系列私人宴会,四处游玩。凡是能请来的演艺女子,某乙都尽力满足杜牧的要求。杜牧仔细打量过这些女子后,摇摇头说:“的确美艳,但仍未达到完美。”

某乙洞察杜牧的心思,追问其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杜牧狡黠一笑,提出:“我想观赏一场水上表演,让全城的人都来看热闹,待人群齐聚之时,我就可以漫步其间,或许能遇见我心中的那位佳人。”

某乙一听,欣然同意。表演当天,两岸观众密密麻麻,直到傍晚,杜牧似乎仍未能寻得如意之人。就在即将散场之际,岸边人群中出现了一个村妇领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杜牧一眼看去,脱口而出:“这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之前那些都不过是浮云罢了。”

杜牧让人告诉那女孩的母亲,想将她接到船上一叙。母女俩都非常害怕。杜牧安抚她们:“暂时不着急迎娶,我们可以约定一个期限。”

村妇犹豫道:“若是多年后你违背承诺,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杜牧拍胸脯保证:“不出十年,我必定会来湖州当一把手。如果十年内我不来,你们可以自行决定女儿的婚事。”

村妇答应了这个条件,杜牧还给予了重金作为订金,双方立下誓言后分别。自此,杜牧回到朝廷后,一直对湖州念念不忘,但因官职不高,一直不好意思提出来。不久,他又辗转多地任职,先后去了黄州、其他州,甚至还调到了睦州,但都不是他真正想去的地方。

杜牧与宰相周墀关系很好,正好周墀当政,杜牧便多次写信请求周墀让自己去湖州任职。理由是他弟弟视力不好,想到江南寻求更好的治疗环境。

大中三年,杜牧终于得偿所愿,被授予湖州刺史一职。算起来,从他初次与那位女子约定,至今已过去了漫长的十四年。而那位女子,也早已按照约定,嫁给他人三年,并且育有三个孩子。杜牧一上任,便派人送去书信召唤她。女子的母亲畏惧杜牧会强行带走她的女儿,便带着三个小孙子一同前往见面。

杜牧质问那位母亲:“当年你明明答应过我,为何又要反悔呢?”

女子的母亲回答说:“当初咱们约定的是十年,十年内你不来,我才另嫁他人,现在已经过去三年了。”

杜牧听罢,取出当年的约定文书查看,低头沉思良久,叹息道:“这约定说得清清楚楚,硬是要违背恐怕会有不祥之事发生。”

于是,杜牧并未强迫对方履行旧约,反而赠送厚礼,并以礼相待。他为此深感遗憾,写下一首自嘲诗:“踏春之路走得晚,不必为错过花期而惆怅。狂风吹落繁花满地红,绿叶葱郁时,枝头已挂满累累果实。”

故事至此,杜牧明白了有些美好只能留在记忆中,正如春天的花朵终究会凋零,而新的生命会在岁月流转中悄然绽放。尽管结局并非最初设想,但他也释然接受了生活的变迁,这首诗也成为流传后世的一段耐人寻味的传奇插曲。

十七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隋交替之际,杜子春这位小伙子可是个天生的闲云野鹤,家产嘛,那是跟他一点儿不沾边儿。他就爱个饮酒作乐,四处游荡,结果呢,家底儿全给他败光了。他跑去投靠亲戚朋友,可人家一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都把他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那年冬天,杜子春穿着个破衣烂衫,饿得肚子咕咕叫,在长安城里瞎溜达。眼看天色渐晚,他还没吃上一口热乎饭,心里那叫一个慌啊,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就在东市西门那儿,他饿得脸色发白,冷得直哆嗦,抬头望着天,长叹一声。

就在这时,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家走了过来,好奇地问:“小伙子,你这是咋了?有啥烦心事儿?”

杜子春一肚子苦水,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还愤愤不平地抱怨亲戚朋友们都不待见他。老人家听了,笑眯眯地问:“那你觉得多少钱能让你过上舒坦日子呢?”

杜子春想了想,说:“三五万吧,应该差不多了。”

老人家摇摇头:“不够。”

杜子春又想了想:“那十万呢?”

老人家还是摇头:“不够。”

杜子春开始有点急了:“那百万总行了吧?”

老人家依然摇头:“不够。”

杜子春一咬牙:“三百万!”

这回老人家终于点了点头:“嗯,这数目还差不多。”

说着,老人家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金币,递给杜子春:“这钱你先拿着用,明天中午,我在西市波斯邸等你,别忘了时间。”

第二天,杜子春按时赶到西市波斯邸,老人家果然在那儿等着他,给了他整整三百万。老人家没告诉杜子春自己叫啥名儿,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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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春一下子成了大富翁,那心气儿又高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于是开始大肆挥霍。他穿着名牌衣裳,骑着高头大马,天天跟一群酒肉朋友胡吃海喝,唱歌跳舞,好不快活。可是呢,好景不长,一两年下来,那三百万就花得差不多了。他的衣服、车子、马匹,从贵的换成了便宜的,最后连马都骑不起了,只能骑驴;驴也骑不起了,只能走路。眨眼之间,他又回到了原点,跟个穷光蛋没啥两样。

话说杜子春这小伙子,又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这次他可是真的束手无策了,只能在市门口唉声叹气,简直比丢了钱包还郁闷。就在这时,那位神秘老人又出现了,他笑眯眯地握住杜子春的手,说:“哎呀,你这小子又落到这步田地了,真是奇了怪了!这次我再给你点钱,你看多少合适?”

杜子春一听这话,脸刷地就红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人见他这样,也不着急,就逼着他给个数。杜子春只好尴尬地道歉,说自己真的不知道该要多少。老人笑了笑,说:“那你明天中午还是到咱们约定的地方等我吧。”

杜子春虽然心里憋屈,但还是按时去了。这次老人给了他一千万!拿到钱的时候,杜子春激动得差点没跳起来,心想这下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那些富豪们在他眼里都是小菜一碟。可是呢,钱一到手,他的心态又变了,又开始放纵自己,没多久,那一千万又花得精光,甚至比以前还穷。

有一天,杜子春又在老地方碰到了那位老人。这次他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老人见状,一把拉住他,说:“唉,你这小子,真是没长进啊!”说完,又给了他三千万,还说:“这次你要是再治不了自己的毛病,那你这辈子就真没救了。”

杜子春拿着钱,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自己这些年游手好闲,把家底都败光了,亲戚朋友也都疏远了他。可是这位老人却三次给他钱,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于是他对老人说:“您的大恩大德,我杜子春没齿难忘。您放心,这次我一定好好做人,好好做事,不再让您失望了。”

老人听了,点点头说:“好,那你就去好好过日子吧。等你把事情都办妥了,明年中元节,你到老君双桧下找我。”

杜子春听从了老人的建议,把剩下的钱用来投资,在扬州买了百顷良田,建起了豪宅,还收留了很多无依无靠的寡妇,让她们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他甚至还帮亲戚们操办婚丧嫁娶,对待仇人也宽容大度。等他把这些事情都办妥了,就按时去了老人约定的地方。

只见老人正在两棵桧树下面悠闲地吹着口哨。他一见杜子春来了,就带着他登上了华山云台峰。他们走了四十多里路,来到了一处幽静雅致的住所。这里云雾缭绕,仙鹤飞翔,简直就像仙境一样。正堂中央有一个药炉,高九尺多,炉火熊熊,照亮了整个屋子。九个玉女围着药炉站着,青龙白虎分别守在前后。这时天色已晚,老人脱下了俗衣,换上了一身道士打扮。他拿出三颗白石和一杯酒给杜子春,让他快点吃下去。吃完后,老人又铺了一张虎皮在西壁上,让杜子春面向东坐下。他叮嘱道:“你千万别说话,不管遇到什么神仙、恶鬼、夜叉、猛兽、地狱,还是你的亲戚朋友来纠缠你,都不要理他们。你只管坐在那里不动不说话,心里别害怕,就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说完,老人就走了。

话说杜子春坐在庭院里,眼前只有一个巨大的陶瓮,里面装满了水,啥也没有。可就在他正琢磨着这水有啥特别之处时,那道士已经消失无踪。紧接着,庭院外突然响起了震天响的马蹄声和战鼓声,仿佛千军万马正在集结。杜子春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自称大将军的巨人,身高丈余,人马都披着金光闪闪的铠甲,简直亮瞎人眼。这位大将军身后跟着几百名亲卫,全都手持利剑,弓弩张满,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庭院。

“你小子是谁?敢不避让大将军?”亲卫们大声喝道,剑拔弩张,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杜子春左右看看,心想这什么情况啊?他啥也没说,结果那些亲卫们怒了,开始砍砍杀杀,声音大得跟打雷似的。可杜子春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啥反应也没有。大将军见状,气得直咬牙,带着人马愤愤离去。

这还没完呢,紧接着,庭院里又冒出了猛虎、毒龙、狮子、蝮蛇等各种猛兽毒物,成千上万,咆哮着向杜子春扑来。可杜子春呢,依旧面色如常,一动不动。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中,水流汹涌,庭院里很快就积起了丈余深的水。杜子春坐在水里,却像没事人一样。

不一会儿,那大将军又来了,这回他带了牛头狱卒和一群奇形怪状的鬼神,还有一大锅滚烫的开水,直接放在了杜子春面前。大将军命令道:“快说你的姓名,我就放你走。不说的话,我就把你扔进这开水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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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春还是啥也没说。大将军火了,一把抓起杜子春,拖到台阶下,指着开水锅说:“快说姓名,不然我就把你扔进去!”

杜子春还是不肯说。大将军怒了,开始对他拳打脚踢,又是鞭抽又是射箭,还把他扔进开水锅里煮,又放在火上烧。杜子春痛苦得几乎要晕过去,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这时,杜子春的妻子哭着跑了过来,她一边哭一边骂:“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对你的一番心意都喂了狗了!现在你被这些鬼神折磨得这么惨,我求求你,就说一句吧!只要你肯开口,我就能救你的命啊!”

可杜子春就像没听见一样,还是啥也不说。大将军见状,气得直咬牙:“我就不信治不了你!来人,把他老婆带过来,看她能不能让他开口!”

于是,杜子春的妻子被带了过来。大将军命令手下用锉刀从她的脚开始,一寸一寸地锉。妻子疼得大声哭叫,可杜子春还是无动于衷。大将军彻底怒了:“这家伙真是个妖人!不能让他继续留在世上!来人,把他给我斩了!”

一声令下,杜子春的头颅滚落在地。他的魂魄被带到了阎罗王面前,阎罗王怒斥道:“你这云台峰的妖民,竟敢如此嚣张!来人,把他押入狱中,受尽熔铜、铁杖、碓捣、碨磨、火坑、镬汤、刀山、剑树之苦!”

于是,杜子春开始了他的地狱之旅。各种酷刑轮番上阵,简直比死还难受。可他心里一直记着道士的话,硬是咬牙挺了下来,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最后,狱卒告诉他罪已经受完了。阎罗王下令:“此人心肠阴险,不适合做男人,就让他变成女人吧!送到宋州单父县丞王劝家去!”

就这样,杜子春从地狱归来,却变成了一个女人。

话说有这么一个小伙子,名叫子春,他生来就体弱多病,不是针灸就是吃药,几乎没停过。小时候还曾掉过火坑、摔过床,那叫一个痛苦啊,可他却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慢慢地,子春长大了,容貌出众,简直可以说是倾国倾城,可惜啊,就是嘴巴里像塞了棉花,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家里人都叫他“哑女”。那些亲戚邻居们,看他这样,就欺负他,各种侮辱,可子春呢,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始终不吭声。

话说同乡有个进士叫卢硅,他听说了子春的容貌,就心生爱慕,想娶他为妻。子春家里人以他哑巴为由拒绝了,可卢硅却说:“只要她是个好妻子,会说话又有什么用呢?还能免去那些长舌妇的叽叽喳喳呢。”就这样,卢硅备足了彩礼,把子春娶回了家。

几年后,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还生了个儿子。这儿子才两岁,就聪明得不得了。卢硅抱着儿子跟他说话,可儿子就像他老子一样,一言不发。卢硅急了,心想:“以前贾大夫的妻子看不起他,连笑都不笑。可后来看到他射雉那么厉害,也就原谅他了。现在我卢硅还不如贾大夫呢,我的文采可不只是射雉那么简单。你小子竟然还不说话,真是被你老子给鄙视了,我还要你这儿子何用!”

于是,卢硅一怒之下,抓起儿子的双脚,一头撞向石头,只听“咔嚓”一声,儿子的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碎了,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子春看在眼里,心疼得要命,一时忘了自己的誓言,忍不住失声惊呼:“哎呀!”

这一叫可不得了,周围的喧哗声还没停下,子春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那个道士也站在他面前。这时已经是五更天了,只见道士的紫焰穿过屋顶,四周大火熊熊,整个屋子都被烧毁了。

道士叹息道:“哎呀,真是大错特错啊!”说完,他提起子春的头发,一把扔进了水瓮里。不一会儿,火就灭了。道士走到子春面前说:“你的心啊,喜怒哀乐惧恶欲都忘了,就是还差一个‘爱’字没忘。刚才你要是没叫出声,我的药就炼成了,你也能成仙了。唉,真是难得的好仙才啊!我的药可以重炼,可你的身体还留在这世上。努力吧,小伙子!”

说完,道士指了指路让子春回去。子春不甘心,强撑着走到炼丹炉前一看,炉子已经坏了,里面只剩下一根铁柱,粗得像手臂,长有几尺。道士脱下衣服,用刀子削起铁柱来。

子春回到家后,懊悔不已,责怪自己忘了誓言。他又开始自责,想要弥补过错。走到云台峰时,发现那里已经荒无人烟了,只好叹着气回家去。

十八

话说,有那么一对夫妻,樊氏夫妇,妻子樊夫人可是刘纲的得力助手。刘纲身居上虞县令一职,不仅是个治理有方的父母官,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术士。他能召唤鬼神,掌握各种变幻之术,只是平时深藏不露,别人都不知道。

刘纲治理政务,主张清静无为,简洁明快。结果,在他的治理下,政令畅通无阻,老百姓安居乐业,连水旱灾害、疫情都绕道走,年年都是大丰收。

闲暇之余,刘纲喜欢和樊夫人较量一下法术。有一次,两人坐在堂上,刘纲施展法术,一团火从东头烧起,把客人家的柴房给点了。樊夫人微微一笑,轻轻一挥手,火就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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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次,院子里有两棵桃树,夫妻俩各施法术,让两棵树斗了起来。斗了半天,刘纲的那棵桃树明显不敌,几次想跑出篱笆外。刘纲不甘心,又试了试别的法术,比如吐口痰在盘子里,立马变成一条鲤鱼。樊夫人也不甘示弱,吐口痰就变成一只水獭,直接把鲤鱼给吃了。

有一次,夫妻俩去四明山游玩,路上遇到一只猛虎。刘纲施展法术,想让老虎听话。老虎虽然趴在地上不敢动,但一瞅准机会就想扑过来。樊夫人却淡定得很,直接从老虎身边走过,老虎就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樊夫人还拿绳子把老虎拴在床脚下,当宠物养。

每次较量法术,刘纲总是输得一塌糊涂。后来夫妻俩要升天了,县衙旁边有棵大皂荚树,刘纲得爬到树上好几丈高才能飞起来。樊夫人就厉害了,坐在那儿,就像被云气托着一样,轻飘飘地就升天了。夫妻俩就这么一起飞走了。

到了唐朝贞元年间,湘潭有个老太太,大家都不知道她姓啥名啥,都叫她湘媪。这老太太在村子里住了十多年了,经常用一些奇怪的丹篆文字给乡亲们治病,效果特别好。乡亲们都很尊敬她,给她盖了几间漂亮的房子住。湘媪却说:“不用不用,给我在土上写个字就行。”

这老太太一头乌黑的秀发,皮肤白皙得跟雪一样。她拄着拐杖,走起路来快得惊人,一天能走几百里路。有一天,她遇到一个叫逍遥的村里姑娘,年方二八,长得那叫一个美艳动人。逍遥姑娘正提着篮子采菊花呢,一抬头看到湘媪,眼睛就直了,脚都迈不动了。湘媪笑眯眯地看着她说:“小姑娘,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要不要跟我一起住啊?”

话说这逍遥姑娘一听湘媪的话,立马扔了手里的花篮,恭恭敬敬地给湘媪行了个礼,说自己愿意当她的弟子,跟着她回家去。逍遥的爸妈一看不对劲,赶紧追了上来,拿着拐杖打她,想让她回家。可这逍遥姑娘啊,铁了心要跟着湘媪学道,甚至还想偷偷找绳子自杀。乡亲们看她这么执着,都劝逍遥的爸妈让她去吧,觉得她这样谁也拦不住。最后,逍遥的爸妈也只好放手了。

逍遥姑娘又回到了湘媪那儿,每天就是扫扫地、换换水、烧烧香、读读道经,过得挺清闲的。过了一个多月,湘媪告诉乡亲们说:“我要去罗浮山一趟,得把门锁上,你们千万别开啊。”

乡亲们就问:“那逍遥姑娘呢?”

湘媪说:“她也去。”

就这样过了三年,乡亲们只能隔着门缝往里看,发现院子里的小松树长得飞快,都已经长到台阶上了。等湘媪回来的时候,她叫上乡亲们一起开门,发现逍遥姑娘就坐在屋里,模样跟平时一样,就是脚上那双草鞋变成了竹签,被挂在房梁上了。湘媪用拐杖敲了敲地,说:“我回来了,你可以醒了。”

逍遥姑娘就像从梦中醒来一样,站起来就要给湘媪行礼,结果左脚突然掉了下来,就像被砍断了一样。湘媪赶紧让她别动,把脚捡起来放到膝盖上,喷了点水,那脚就恢复原样了。乡亲们看得目瞪口呆,把湘媪当神仙一样供着,附近几百里的人都跑来找她。湘媪倒挺悠闲的,不喜欢跟太多人打交道。

有一天,湘媪突然告诉乡亲们:“我要去洞庭湖救一百多人的性命,谁有心给我准备一只船,一两天后你们就可以一起来看。”

有个叫张拱的乡亲,家里挺有钱的,就准备了一艘船,打算亲自送湘媪去。快要到洞庭湖的前一天,突然刮起了大风,浪涛汹涌,一艘大船被吹到了君山岛上撞碎了。船上载着好几十家人,近百口人,幸好都没受伤。可是岛上没有船来救他们,大家只好各自找地方住下。突然,有一只大白鼍,长有一丈多,在沙滩上游来游去。几十个人一起冲上去,把它打死了,然后分吃了它的肉。

这可真是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啊!话说第二天一早,大家突然发现,岛上竟然出现了一座白色的城池,像雪一样洁白无瑕。这城池啊,把岛上的人都给围起来了,大家急得团团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城池越变越窄,把岛上的人挤得跟肉饼似的,大家吓得哇哇大叫,哭声喊声混成一片。

转眼间,那些人就像是被碾成了粉末,全都挤成了一团,那城池也就几丈宽的样子,可大家就是想爬也爬不出去啊,这可真是要命的节奏啊!岳阳那边的人,也远远地看到了这座雪城,可是他们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湘媪的船已经靠岸了。她手里拿着剑,大步流星地上了岛,开始念咒、喷水、挥剑。只见她一剑刺向那白城,只听一声巨响,就像打雷一样,那城池瞬间崩塌了!原来,这城池竟然是一只大白鼍变的,有十几丈长呢,现在它已经被湘媪一剑刺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剑还插在它胸口上呢!

就这样,湘媪救了岛上百多条人命,要不然啊,这些人恐怕早就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了。岛上的人感激得涕泪横流,纷纷向湘媪道谢。然后湘媪就叫张拱的船返回湘潭去,可是张拱舍不得走啊,他觉得这地方太神秘了,还想多留一会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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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突然有个道士走了过来,跟湘媪打了个招呼:“樊姑,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啊?”两人聊得挺开心的,张拱就凑过去问那道士:“这位樊姑是谁啊?”道士说:“她就是刘纲真君的妻子,樊夫人啊!”

张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神秘的老太太,就是传说中的樊夫人啊!于是他也就放心地回去了。后来啊,湘媪和逍遥姑娘也都得道成仙了,这个故事也就这么传了下来。

十九

话说在临淮有个叫武公业的家伙,咸通年间在河南府当了个功曹参军。他有个宝贝小妾,名叫飞烟,姓步,长得那叫一个美,简直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穿啥衣服都好看的不得了。这小娘子不仅长得好,还会唱秦声,文笔也棒,特别是敲碗的本事,那声音就跟乐器合奏似的,好听极了。武公业对她宠爱得不得了。

武公业的邻居,是天水赵家,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家族,说话都文绉绉的。赵家有个儿子叫赵象,长得一表人才,文采飞扬,年纪轻轻的,还在守丧呢。有一天,这赵象在南墙缝里看见了飞烟,立马就被迷得五迷三道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他给了武公业家的看门人一大笔钱,托他把心意告诉飞烟。看门人虽然有点为难,但看到钱就心动了,于是让他老婆找机会跟飞烟说说。飞烟听了,只是笑笑,啥也没说。看门人的老婆就把这事儿全告诉了赵象。赵象这下子更疯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写了首诗:“一睹倾城貌,尘心只自猜。不随萧史去,拟学阿兰来。”然后密封起来,让看门人的老婆交给飞烟。

飞烟看了诗,叹了口气,对看门人的老婆说:“我也看见过赵郎,长得真好。可惜我这辈子福气不够,不能跟他在一起。”原来她是嫌武公业太粗鲁,不是个好归宿。于是她也写了首诗回给赵象:“绿惨双娥不自持,只缘幽恨在新诗。郎心应似琴心怨,脉脉春情更拟谁。”然后交给看门人的老婆,让她带给赵象。

赵象看了飞烟的回信,高兴得不得了,拍着手说:“这下子有戏了!”他又用剡溪玉叶纸写了首诗感谢飞烟:“珍重佳人赠好者,彩笺芳翰两情深。薄于蝉翼难共恨,密似蝇头未写心。疑是落花迷碧侗,只思轻雨洒幽襟。百回消息千回梦,裁作长谣寄绿琴。”

诗送去十来天,看门人的老婆就没再来过。赵象心里开始犯嘀咕,怕事情泄露出去,或者飞烟反悔了。一个春天的晚上,他在前庭独自坐着,写了首诗:“绿暗红藏起瞑烟,独将幽限小庭前。沉沉良夜与谁语,星隔银河月半天。”心里琢磨着飞烟到底是个啥意思。

话说,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那儿吟诗作对呢,门外的老婆婆就急匆匆地来了。她递给我一个小包裹,说是飞烟给我的。她还说:“别奇怪为啥这么久没信了,飞烟她最近身子不太舒服。”

我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有个绣着连蝉的锦香囊,还有一张碧苔笺,上面写着:“我精心打扮,倚着绣花的窗棂,心里想的都是你,却难以言表。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伤心,大概是春天来了,花儿太娇弱,柳条也太纤细,都怕那清晨的微风。”

我把这锦香囊挂在胸前,仔细读着飞烟的信。心里想,她这样多愁善感,可别把身子弄坏了。于是,我就赶紧写了封回信,用的是乌丝简,写道:“春天总是让人懒洋洋的,心里也空荡荡的。自从那次偶然遇见你,我就魂牵梦萦绕,总是想着你。虽然咱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难以相见,但我对你的真心,就像那明亮的太阳,永不改变。昨天,我好像看到瑶台的青鸟飞来,给我带来你的消息。你送的锦香囊,香气扑鼻,我每天都带着,越发想念你。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我心里真是担心得要命。你可千万别再这样伤心下去了,不然我会心疼的。期待你的回信,别让我等太久啊。我心里想的,这封信怎么能写得完呢?就再送你一首小诗,希望你能喜欢。”

诗里写着:“春天总是让人伤感,我想你一定也是。每次想到你,我都忍不住皱眉。真心希望你能好好的,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你知道吗,你这样,最伤人了。”

老婆婆拿到我的回信后,就直奔飞烟的阁楼去了。那个武公业啊,他是府里的一个小官,公务特别忙,有时候好几天都回不了家。正好这时候他不在府里,飞烟拆开我的信,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看完后,她叹了口气说:“男人的志向,女人的情感,只要心灵相通,就算距离再远,也像是在身边一样。”

于是,她关上门,放下窗帘,开始给我写信:“我命不好,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后来又被媒人给骗了,嫁给了一个不怎么样的人。每当看到清风明月,我就想起你,心里特别难受。冬天的时候,看到灯光下的影子,我也会想起你,心里充满了怨恨。没想到你会给我写信,看到你的信,我心里特别激动,眼睛都快哭瞎了。可惜我们之间像隔着一条大河,又像隔着一堵高墙。我想见你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我心里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老天能听到我的祈求,让我们能有个机会见面。只要能见你一面,我死了也心甘情愿。再送你一首小诗,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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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里写着:“画帘里的春燕要一起睡,兰浦上的鸳鸯也要双飞。我真羡慕那些能和心上人在一起的女孩子,不像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

话说,我把信和诗都封好了,就召唤门外的老婆婆,让她把信送给赵象。赵象看了信和诗,觉得飞烟的情意挺真切的,高兴得都快控制不住了。他就在自己的静室里点上香,虔诚地祈祷,等着好消息。

有一天傍晚,老婆婆急匆匆地来了,笑着给赵象行礼,说:“赵公子,想不想见神仙啊?”赵象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回事。老婆婆就传了飞烟的话:“今晚武公业要去府里值班,是个好机会。我家后院就是你家的前墙。你要是愿意,就请过来吧。我心里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等到天黑透了,赵象就爬上梯子,翻过了墙。飞烟已经在下边铺好了床。赵象下来一看,飞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站在院子里等他。两人见了面,互相拜了拜,都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于是他们就手牵手从后门进了堂屋,屋里挂着银色的绢幌子,两人尽享着甜蜜的时光。

等到早上钟声响起,飞烟又把赵象送出墙外。她拉着赵象的手说:“今天我们能相见,都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你别以为我是个放荡的女人,其实我心里也是有原则的。只是你风度翩翩,让我情不自禁。希望你能理解。”

赵象说:“看到你的美貌,我就被深深吸引了。我已经发誓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共享欢乐。”说完,赵象就翻过墙回家了。

第二天,赵象又托老婆婆给飞烟送了首诗:“虽然仙境遥远难以到达,但只要有心,还是能找到瑶台的。瑞香风带来深夜的思念,我知道是你这位仙女驾着云车来了。”飞烟看了诗,微微一笑,也回赠了一首:“相思之苦只怕是不相识,相见之后却又怕分别。但愿我们能化为松树上的仙鹤,双双飞去,在云海中翱翔。”

飞烟把诗封好,交给老婆婆,还让她告诉赵象:“幸好我家还有点小才情,能写点诗。不然,你这大才子岂不是要失望了?”就这样,不到十天,两人就在后院幽会了好几次。他们倾诉着内心的情感,分享着过去的经历,觉得就像是得到了鬼神相助一样。有时候看到美景,就吟诗作对,寄托情感。两人来往频繁,但具体的情况就说不完了。这样过了一年,飞烟因为一些小过错责打了她的女奴,女奴怀恨在心,趁机把两人的事情告诉了武公业。武公业说:“你千万别声张,我会暗中观察的。”

话说,到了武公业该去府里值班的那天,他悄悄写了份请假条,然后像往常一样出门去了。但这次他并没有直接去府里,而是悄悄地躲在了家门口。等到街头的鼓声响起,他就匍匐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回了家。他沿着墙根摸到后院,只见飞烟正倚着门轻声吟咏着什么,而赵象则躲在墙头斜眼偷窥。

武公业一看这情形,气得火冒三丈,冲上前去就想抓住赵象。赵象感觉到了动静,一个翻身就跳走了。武公业扑了个空,却抓到了赵象的半截衣裳。他怒气冲冲地冲进屋里,叫来飞烟质问。飞烟脸色苍白,声音颤抖,但却不肯说实话。武公业越发生气,把飞烟绑在了一根大柱子上,用鞭子抽打得她血流不止。飞烟只是咬紧牙关说:“活着能在一起,死了又有什么可遗憾的。”

夜深了,武公业打得累了,就打了个盹。飞烟趁机叫来了她最心爱的女仆,低声说:“给我一杯水。”女仆把水端来,飞烟一口气喝光,然后就断了气。武公业醒来,想再抽打飞烟,却发现她已经死了。他解开飞烟身上的绳子,把她抬到了阁楼里,大声喊着她的名字,说她是突然得了急病死的。

过了几天,武公业把飞烟葬在了北邙山。街坊邻居都知道她是被强逼死的。赵象则换了衣服,改了名字,远走他乡,跑到了江浙一带。洛阳城里有个才子写了本《飞烟传》,里面提到了崔李两个书生,他们常常和武公业一起玩。崔书生的诗最后一句是:“恰似传花人饮散,空床抛下最繁枝。”那天晚上,他梦见飞烟向他道谢:“我虽然长得不如桃李那么美,但我的命运却比它们更悲惨。读到你的好诗,我真是又惭愧又敬仰。”

而李书生的诗最后一句是:“艳魄香魂如有在,还应羞见坠楼人。”结果他也做了个梦,梦见飞烟举起戟指着他骂道:“男人有百种品行,你全都具备了吗?何必只炫耀你那几句诗,就对我苦苦诋毁。等你到了地府,我再跟你当面对质!”过了几天,李书生就死了,当时的人都觉得这事挺奇怪的。

几天后,李生突然一命呜呼,这事儿在当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赵象后来调到了汝州鲁山县当了个小官,陇西的李垣就接了他的班。等到咸通末年,我又顶替了李垣的位置。因为我和赵象以前有过一些交情,所以洛阳城里的那些秘密往事,我也略知一二。而且李垣夏天时还做过手记,这些事儿才得以流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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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三水的人就感慨道:“唉,漂亮脸蛋儿的人,哪个时代都有,但那种品行高洁的人,可就稀罕了。所以啊,男人要是太炫耀自己的才华,品德就容易出问题;女人要是太显摆自己的美色,感情就容易跑偏。要是他们能像端着一满杯水那样小心翼翼,或者像站在深渊边上那样战战兢兢,那就都是好人了。飞烟这姑娘虽然犯了罪,但想想她的遭遇,也挺让人同情的。”

这话说得在理。飞烟那姑娘,长得确实漂亮,可惜命运不济,摊上了那么一档子事儿。不过话说回来,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关键是要看怎么对待。赵象那小子,虽然也犯了错,但好歹他知道悔改,没白费我对他的一番心意。至于飞烟嘛,她虽然走了极端,但她的心里,肯定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无奈和悲哀吧。这事儿说起来,还真是让人感慨万分啊。

二十

在宝历年间,有个叫封陟的孝廉,他住在少室山,长得那叫一个俊朗,性格也特别正直。他一心扑在书本上,整天躲在林子里研究古籍,简直比蜜蜂还勤劳。晚上星星都出来了,他还在那儿啃书本;月亮都落到窗户边了,他还在那儿翻经书。他就像个夜猫子,白天黑夜都在那儿钻研,从来没放松过。

他的书房边上,风景特别美。泉水清凉,石头奇特,桂花和兰花香气扑鼻。小猴子经常来偷他的果子吃,仙鹤也喜欢在他家旁边的松树上歇脚。那儿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连灰尘都很少见。竹子翠绿欲滴,杜鹃花红艳艳的,整个地方就像个仙境。

有一天中午,封陟正在看书,突然闻到一股特别香的味道,从院子里飘过来。不一会儿,天上掉下来一辆豪华马车,直接停在他家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美女,穿着华丽的衣服,戴着玉佩,走起路来罗裙飘飘的。她长得那叫一个美,皮肤白得像雪,脸蛋儿比荷花还好看。她恭恭敬敬地给封陟行了个礼,说:“我是天上的仙女,因为犯了错被贬到人间。我喜欢到处游玩,有时候去五岳,有时候去三峰。但是一个人挺无聊的,就想着找个伴儿。我看你是个好人,学问又好,就想跟着你,给你当个丫鬟什么的。你觉得怎么样?”

封陟一听这话,立马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个守规矩的人,只喜欢研究古人的学问,对生活要求也不高。我穿的是粗布衣服,吃的是粗茶淡饭,住的是破房子,但我觉得很满足。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你还是请回吧。”

那仙女听了,也不生气,笑了笑说:“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不强求了。我给你留首诗,七天后我再来找你。”说完,她就念了首诗:“谪居蓬岛别瑶池,春媚烟花有所思,为爱君心能洁白,愿操箕帚奉屏帏。”

封陟听了诗,就像没听见一样,那仙女就坐着马车走了。虽然窗户上还留着她的香气,但封陟心里却没有一点动摇。

在接下来的七天之后,神秘女子再次翩然而至,随从阵仗一如既往。她面容秀丽洁净,身着华丽服饰,言谈间风情万种,径直走向白陟,笑语盈盈地讲述她的困扰:“因命运之轮旋转,我突遭魔障侵扰,无论是蓬莱仙境还是锦绣宫殿,都填满了遗憾与愁苦。无法在芳草间追逐飞舞的蝴蝶,只能嫉妒那些在花丛中欢歌的黄莺,它们都能成双成对,而我却孤枕独眠。秋风吹落银红,唯有对着那一弯冷月默默凝视;春日寻找仙境,也只能对着残花寄托思绪。因此,先前我鼓足勇气,袒露真心,期盼你能接纳,勿让我的一片赤诚受阻。那么,公子你意下如何呢?”

白陟面色严肃回应:“鄙人身处山林,心性愚钝,不懂世俗繁华,更无心眷恋美色,望姑娘速速离去,以免彼此留下嫌隙。”

女子却不甘心,娇声道:“希望公子能够放下疑虑,接纳我这份微不足道的情意,我另赋诗一首,七日后再次前来拜访。”

她吟诵道:“弄玉夫妇同修道,刘纲夫妻共升仙。若你能洞察世间短暂如朝露,定要追寻云车,踏上修行之路。”

白陟读罢,依旧不为所动。

七天转瞬即逝,夜幕悄然降临,那位神秘女子又如约而至。她身姿曼妙,婉约动人,容颜更是美得令人心醉,那双眸子,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她轻启朱唇,声音甜美而富有磁性:“时光啊,就像那潺潺流水,一去不复返;太阳呢,也总是急匆匆地往西边沉。你看那些花花草草,哪个不是短暂绽放,然后就凋零了?人生啊,就像那薤叶上的露珠,稍纵即逝。”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就像那小水泡浮在水面上,晃一晃就没了;细竹子在风里摇啊摇,也就那么几下子。那些争强好胜、意气风发的人,又能风光多久呢?靠青春美貌吃饭的人,更是转眼就老了。所以啊,公子你,现在虽然年轻帅气,但也不能光埋头读书,不问世事啊。等到老了,那可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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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神秘一笑,从袖中掏出一颗闪闪发光的丹药:“我这里有颗神奇的还丹,吃了能延缓衰老,让你永葆青春。吃了它,你就能胸怀壮志,活得长长久久,眼睛还跟猫头鹰似的,亮得能照人。甚至啊,还能带你去仙山灵境游玩,想咋玩咋玩。”

她眨了眨眼,调侃道:“别再迷恋那些短命的美好了,比如那朝开暮谢的木槿花;也别在黑暗中找那点儿石火的光明,多没意思啊。跟我混,保证你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比神仙还逍遥!”

陟公子可是个书呆子,天天闭门读书,自诩是个正直君子。这天,他突然怒目圆睁,大声嚷嚷:“我住在书房里,可没做啥亏心事,下惠能作证,叔子是我榜样!你这妖精,为何苦苦纠缠我?我心如铁石,没啥好说的,你再敢纠缠,我就不客气了!”

一旁的侍卫听了,赶紧劝道:“小娘子,快回车吧!这木头脑袋的人,跟他没啥好说的。再说,他这穷酸样,哪配得上你这神仙般的人物啊?”

可那妹子却长叹一声:“我之所以这么苦苦相求,是因为他是青牛道士的后代啊。错过了他,我又得再等六百年,这可不是小事儿。唉,这家伙真是个狠心人!”

妹子还留了一首诗:“萧郎不顾凤楼人,云涩回车泪脸新,愁想蓬瀛归去路,难窥旧苑碧桃春。”

妹子离开后,珠翠叮当作响,笙声悠扬。可陟公子就是不为所动。三年后,他生了场大病,一命呜呼。这时,太山的使者来了,用大锁链捆住他,准备把他带到阴曹地府去。

就在这时,突然来了一群神仙骑着马,清道开路,好不威风。使者赶紧站在路边行礼,说:“这是上元夫人在游大山呢。”

不一会儿,就有仙骑过来,叫使者带着陟公子过去。陟公子抬头一看,哎呀,这不正是当年求偶的那位仙女吗?只见她弹了弹手指,叹了口气。仙女向使者索要追捕的状子,说:“我对这个人,还是有点感情的。”

于是,她拿起大笔,判道:“封陟虽然执迷不悟,但品行端正,只是太朴实,不懂风情,再给他十二年寿命吧。”

仙女让陟公子跪下道谢。使者便解开铁锁,说:“仙官已经放了他,阴曹地府就不敢再抓他了。”

使者带着陟公子回去。过了好久,陟公子才苏醒过来。后来,他回想起以前的事,懊悔不已,痛哭流涕,自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