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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话的人煞有介事,被问的人啼笑皆非,顾伯远心里暗暗叫骂,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吗,还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他想出声回答,“顾”字的闭口音嘴形摆出来,声音却没有同步,继不能转头之后,心里再次翻腾,怎么话也不会说了吗?

“别急,看着我的手,对,左边,右边,好,可以了。”

顾伯远觉得自己好无助,他像个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听话地按照白大衣的指挥,追随着他的手指左右摆动。

他直挺挺地躺着,突然感觉到右手被触碰,手心的位置多了些许温暖的感觉,紧接着他听到刚才那个声音道:“来,用力握我的手,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顾伯远照做,赌气一样,他以为会把对方握疼,可几秒后,那人毫不费力地抽走了手,顾伯远气得想捶床,但他发现他连拳头都攥不紧。

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委屈,他觉得自己好可怜,他要找个人诉苦,这个穿白大衣的年轻人欺负他,他都快六十岁了,干嘛要这样戏耍他!

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从脚步声判断,来的不是一个人,只得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吴大夫,我父亲现在什么情况?”

是阿珩!

顾伯远听出了顾聿珩的声音,他的心情一秒变激动,人在脆弱的时候,不分男女老少,都想和自己最亲的人靠近,他也不例外。

“顾伯父的意识已经清醒了,只是现在语言功能还未恢复,肌肉力量只有正常的三分之一左右,不过你不用担心,脑血管意外的康复本来就是个漫长的过程,家属要有耐心。”

一个女人的声音道:“谢谢师兄,这两天辛苦你了。”

吴永博微笑着打趣:“可别再谢我了,我这细胳膊细腿禁不住你这么‘卸’来‘卸’去的,再卸零碎了。”

江妍扑哧一笑,显然没料到吴永博竟也玩起了谐音梗。

吴永博对顾聿珩道:“有江师妹在,你有什么问她也方便,还有一件事,我建议你们请一位专业的护工,伯父还会卧床一段时间,接下来的护理是关键。”

顾聿珩:“阿妍也这么说,我们刚刚已经联系了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一会儿……”

说话间,只听身后传来一众人的脚步声,他收声回头去看,只见病房里突然进来五个人,为首的正是杜兰秀。

“护工我们已经找好了,这四位都是很有经验的专业护工,医院方面我已经打好招呼,接下来由他们轮流照顾我丈夫,直至康复。”

杜兰秀像一只骄傲的天鹅,高高地仰着头,纤细的脖颈似已拉伸到极致,身高不高,气场却强,她的视线从顾伯远的身上快速掠过,看向面前唯一穿白大衣的吴永博。

吴永博也是机灵的,反应很快,表情立马从惊讶换成客套的微笑,“原来是伯母,住院部原则上只能有一位陪护,但既然伯母已经和院里打好招呼,那当然是没问题的,我这就去通知护士长,给你们办四张陪护卡。”

吴永博借口离开,病房里站着四个不认识的陪护、两个家里的下人、还有三具稍显紧绷的身体。

单人独立病房,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也略显拥挤,屋内诡异的安静,沉默半晌,江妍开口对那六人说道:“你们先跟我去一下护理站,办理陪护卡需要你们的身份证号和姓名。”

几个人也看出了气氛的不对,江妍适时递上台阶,哪有不下的道理,他们纷纷应承着,各自从衣兜或者包里掏出身份证,忙不迭地跟着江妍离开了事非之地。

病房里,除了没有完全行为能力的顾伯远之外,只剩下顾聿珩和杜兰秀,母子两人对面而站,像极了两军对垒时双方的谈判代表,敌不动,我不动,无招胜有招,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