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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了?”宋闻渊问他。

大夫擦了手才起身回话,“外伤看着严重可怖,只要小心伺候着莫要沾水,十天半月的便能结痂。只这心病……尚需心药医,待三少夫人醒来后,也需耐心开解才是……”

心药?宋闻渊眼前闪过那人负手立于台阶之上的模样,半晌冷冷扯了扯嘴角,她倒是盼着那心药呢,可人自始至终给她一个眼神了吗?痴心妄想!宋闻渊压着嘴角,目色愈冷,却仍只是温声说道,“知道了。麻烦您给开药吧……鉴书。”

鉴书沉默着点头,跟着大夫出去了。

宋闻渊这才转首看向炎火,吩咐道,“你写封书信将这里的情况写清楚,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知玄山给承锦,若他愿意提前回来自是最好,若是不愿也不必强求。”知玄山对许承锦而言,到底是不同的,这一点宋闻渊也清楚,是以并不强求。

说完,看向角落里抽抽噎噎的拾音,没好气地摇了摇头,“照顾好你家小姐。”说罢,回头瞥了眼眉头紧锁昏睡不醒的元戈,出去了。

……

入夜,雨势未歇,风也大了,呜呜咽咽地穿街走巷,前几日午后还有嘶声力竭的蝉鸣,这一场雨倒像是一条清晰的分界线,吹落了叶,添了萧条秋意。

一场秋雨一场寒,的确如是。

惠大升紧了紧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加快了步子往回走。

今日下值虽早,但因着兜里揣着薪俸,走到半道没忍住,寻了处路边小酒馆吃了两大碗酒一小碟猪尾巴,原想着再来半碟花生米,但想着家中愁眉苦脸的妻和嚷嚷着要买新衣的闺女,到底是没舍得。吃得不算尽兴,但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一次开荤了。

人人都道市舶司是个油水充足的好地方,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往里挤,殊不知,吃得膘肥体胖的只有上头的几位,他们这些跑腿得罪人的,每月满打满算不过十贯,还要点头哈腰地借人情递银子,这两年来,这样的情况愈发严重,有时候辛苦操劳一个月还入不敷出,这日子却是愈发紧巴了。

妻也渐渐有了怨言,寻思着到了年底还这般模样,倒不如不干了,卖了如今这处旧宅举家南下做点小买卖也总好过这般吃顿肉都要横算竖算的。

今日这薪俸,尚不足十贯,算上这个月送出去的……委实有些交不了差,幸好吃了两碗酒,迷迷瞪瞪的,回头妻若抱怨,他便也佯装酒醉嗜睡,搪塞过去罢。

惠大升这般想着,愈发加快了脚步往回赶,途径一旁小弄堂却听里头有人起了争执,“你们这般过河拆桥,就不怕本官将一切公之于众来一个鱼死网破?!”声音压着,像是咬着牙用着力。

这个声音惠大升很熟悉,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市舶司二把手司平司副使。惠大升已经越过弄堂口的脚步又往回迈了两步,悄悄往里看去,弄堂里光线暗沉,只看得到一个身形矮胖的人,裹着蓑衣,几乎将整个小弄堂都堵了个严严实实。

倒有几分像司副使的身形。他犹豫片刻,借着几分酒意,提了下摆猫着身子往里走了几步——若是能抓着司副使的把柄,还愁不能平步青云顿顿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