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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着一张脸,偏了头,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的样子,理直气壮地发着脾气。

许承锦对她太熟悉了,就算“温浅”的的确确有个完整的过往,就算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想到、也根本不可能相信,但随着不断相处下去,她身上作为元戈的部分只会越来越明显。譬如,她的脾气秉性,譬如,她的见闻与医术,再譬如,她拿不起的绣花针。

褪去最初对借尸还魂的惊惧之后,元戈就已经明白了,一个人不可能完完全全地替代另一个人,她活不成温浅,回不到元戈。

她就是她,不管是被叫作元戈的她,还是被叫作温浅的她,甚至被叫作甲乙丙丁的她,终究只是那个她罢了。

也许终有一天,她终将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像晒旧衣一样,晒晒蒙尘的、属于上辈子的过往,但很显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

盛京城的秋风比知玄山的温和,盛京城的秋天却远不及知玄山的热闹。

漫山遍野的红枫、银杏,最是烂漫的景致,还有地面上一层又一层的枯叶,一脚踩上去,簌簌地响。从知玄山回来后,许承锦便自己置办了宅子,地方不大,种了几株红枫,但仍显萧条寂寥,寥寥数棵,终不成景。

许承锦从落枫轩出来也没回家,只站在宋家的后花园看着那几座假山……那天晚上,他就是在这里喝的酒。

他酒量极好,那几天天天喝,倒是有些醉了,却也没有醉得不省人事,更多的反倒是借着那几分醉意发发酒劲撒撒泼,干一点很想干、但清醒时候干不出来的事情,譬如,念一念旧人、叹一叹往昔,譬如,替那个人哭一场。

温浅的闯入是个意外,却也是个导火索。

那张相似的脸,清醒的时候不容错认,但酒劲上头之际猛地看到冲击力却很大,让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他以为那是个梦,他以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以为元戈临走前来看他最后一眼……那些压抑了很多天的心情突然决堤。

他想,他真的醉了。

醒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有些恍惚,“梦中”的对话隐隐约约、似是而非的,她看起来是那么得像元戈,她会不会就是——!毕竟,她和温浅那么地不同,她和元戈那么地相似……这种念头一旦开始就像雨后的春笋般疯狂生长,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一定是酒还没醒才会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