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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个,刚摘的茱萸子。”阿俫将一大把红彤彤的茱萸递给胥姜,又指了指门外说:“外头还有两盆满开的菊花,放在门口的花架上了,好看得很呢。”

胥姜抱着茱萸走到门边,果然看到两盆开得泼辣的金丝菊,十分惹眼,不禁笑道:“大伙太破费了。”

“东家用不着客气,都是自己人,节庆串门再寻常不过了,曹叔说了,这新店开业,可不能冷清了,他明日也来。”

自己虽处异乡,人情却未冷落,胥姜大为感动,“好,大伙都来,我请大伙吃重阳酒。”

“哇,有酒吃,那我明日定要早早的来!”阿俫一听有酒吃,顿时两眼放光,就差没流下口水来。许三拍了拍他的脑袋,不禁笑骂一声,“吃货。”

说完,他瞅见书架的条案前胥姜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器具,好奇道:“东家,这是做什么用的?”

“用来裱褙。”胥姜寻了个笔筒将茱萸插了,放在进门右手方的书架上,又将裱褙的工具仔细收拢放好,才转身笑盈盈的与二人分享:“今日卖了一幅画。”

说着便将几人引去看画。

“有进账了?”许三看不出画的好坏,也不敢碰,只又惊又喜地恭贺道:“恭喜东家,贺喜东家,还没正式开业就有进账了,这可是好兆头!今后你这书肆,必定客似云来,财源滚滚!”

阿俫则是一脸钦佩,“东家,您也太厉害了,人家都说这铺子是块死地儿,您这还没开张呢,就给点活了!”

胥姜却道:“也多亏得你们,否则这书肆可没这么快开起来。”

三人相互吹捧了一番,又闲聊了几句,没待一会儿,阿俫和许三另外有事,便约好明朝再来后就告辞了。胥姜见天色还早,干脆牵了驴,又往西市去。

她铺子里缺的东西还有很多,有够忙活的。

开张这天,胥姜起了个大早。她沐浴焚香,换下一身素淡,着一身青黄,头上还簪了昨日阿俫送的茱萸,整个人立马透出几分鲜亮来。

许三等人也来得早,时辰还未到便在门后候着了,等胥姜一打开大门,就点了爆竹,炸耳的轰响伴随着众人的欢呼,将斩春书肆开张的消息,传达给了永和坊的每一户人家。

“祝东家开业大吉!”

“祝东家财源滚滚!”

“祝东家客如流水,川川不息!”

“祝东家财如晓日腾云起,利似春潮滚滚来!”

……

“多谢大家捧场。”在一声声吉祥话中,胥姜把裹了红绳的吉钱往外撒。

“抢吉钱了!”阿俫高喊几声冲在了最前头,闹得欢呼阵阵,连不少过路的人也被吸引了过来。

“诸位,本肆今日开业,若有买书卖书的、买画卖画的,或者需要文房四宝、刊印文章的,都欢迎光顾!”说着,她又连撒了好几把吉钱,引得众人开心哄抢。

“今日重阳,买书就送重阳糕,买字画就送菊花酒,多买多送。”

众人抢完吉钱多少会说几句吉祥话,有兴致或好奇的就进店去看,一时倒热闹。

“唉,别说,这书肆竟打理得不错,格局都跟以前不同了。”

“看着亮堂不少,不像从前开杂货铺那般混浊,你闻,还燃了松香呢。”

“这书看着也不少,就是咱们不识字,要不然也买两本回去看看。”

“也不知贵不贵。”

“书哪有不贵的?听说昨日胥掌柜当街卖了幅画,要一两银子呢。”

“什么?这么贵……”

胥姜听着客人们议论,脸上笑容不减,她心头有数,这些人不是真正买主,大多进来看热闹,逛个鲜。但即便只是逛个鲜,也并非无用,昨日阿俫送的茱萸还有好些,她一人一枝的送,即便买卖不成,也能讨个好,借由他们的嘴把名号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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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茱萸送完了,店里也冷清下来,只剩下许三、阿俫、曹木匠几人。

“东家,这些人估计跟俺们一样,都是些不识字的大老粗。”

胥姜听出许三言语里的宽慰,便笑道:“无妨,即便不买,攒攒人气也好,做买卖图个细水长流,不着急的。”

“还是东家心思稳重,天生该吃这碗饭。”

“就是,就是,东家还是阿徕见过最聪明的女子。”

“哪里的话,京城城多少高门贵女、名门闺秀哪个不比我这等市井粗妇好?”

正说着,有人从大门进来了,来者正是昨日买画的杜回,他一进门便拱手做喜,笑道:“胥掌柜大喜。”

胥姜连忙迎上去,请道:“杜先生来了,快里面请。”

许三等人见状赶紧退到门外,他们常年与各种人打交道,练就了一双锐眼,见这人一身斯文,又听胥姜对他的称呼便知不同,也就不敢打扰。

杜回缓步踱入,四下打量,昨日他买画竟没想着进来看一眼,现下瞧着地儿是小了点,却也布置得满当,书籍字画,分门别类,编整有序,清楚明了。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很是不错。”

“杜先生过奖了。”

胥姜领着他参观,看着看着,他的目光落在一套集子上,随口问道:“《子云四赋》?这是谁的刻本?”

“蜀中陈良刻本,云宵先生笺注,仅此一套。”

“哦?”杜回来了兴趣,奇道:“云霄先生?不是传闻他不好赋文,何来笺注?”

“杜先生有所不知,云霄先生并非不爱赋文,而是恨所不能及也。”

“此言何解?”

“听闻,云霄先生少时曾就读于汉阳赵家私塾,赵家便是以赋闻名,先生自小学赋,尤尊子云。只是人之天赋各有所异,无论他如何勤学苦读,其赋作却始终难得风骨,再加上其父迁任蜀州,将他拜于木春先生门下,后主攻明经,便再无赋作。是以众人只知云霄先生以明经之说闻达于世,却不知他亦好赋文,这套《子云四赋》便是他随父刚迁至蜀州时所笺注,鲜为人知。”

“既鲜为人知,你又如何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