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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见,母子二人皆先打量对方。

万清淼见母亲面色红润,神态安定,且瞧着还丰腴了些,便知胥姜将她照顾得很好,牵挂了一路的心顿时稳稳落地。

“母亲,我好想你。”万清淼也不顾旁人在场,便拉着溪芷的手开始撒娇,“父亲也很挂念你,所以才趁此次交贡的机会,让我来接您回去。”

“好。”溪芷见儿子黑瘦了不少,想着他这是头次走这么远,有些心疼,“辛苦你了。”

万清淼摇头,咧嘴兴奋道:“不辛苦,这一路来倒是遇到不少有趣的事,过会儿讲给您听。”

“嗯。”溪芷含笑点头。

胥姜道:“我和母亲为你准备了接风宴,可听你慢慢讲。”

“多谢母亲和阿姐。”万清淼看了两眼胥姜盘起的头发,问道:“怎么没看到姐夫?”

胥姜笑道:“在衙署上值,晚些才会过来。”

万清淼惋惜道:“可惜我和父亲不能来参加你们的婚仪,那场面想必很是喜庆热闹。”

“那是相当热闹。”汪掌柜接话,将亲迎那日的热闹场景,绘声绘色地讲给他听。

万清淼听得激动,就好似自己也亲自在场,还不住的出主意,说该如何如何云云,很快便与汪掌柜熟络起来。

溪芷和胥姜在旁见了,皆忍俊不禁。

待二人话一段落,胥姜才问道:“贞吉,商队何时启程返回充州?”

万清淼到:“得等户部放交贡批文和下季贡品清单才能走,估摸着得下月上旬。”

也就是说还有十来日。

胥姜道:“那你正好可以在京城四处逛逛。”还可以和楼云春商议,寻个好日子,办场宴席,让两家人聚上一聚。

汪掌柜道:“正好这些时候我清闲,若是阿淼不嫌弃,我可以为你做向导。”

万清淼眼睛一亮,“那可正好,我正说采办些京货带回去,有大哥当领路,倒省得走弯路。”

紧接着又道:“又听说大哥是做米粮买卖的,也定熟知这米粮行情。我家在充州也有粮仓,想进些外地鲜货回去,正愁没个可靠之人周转。如今遇着大哥,我便不用再找别人了。”

“别人那里有你大哥我可靠?”一谈到本行本业,汪掌柜就来劲了,“这事简单,这京中各农庄、粮户、粮商,就没有我不熟的,你跟着我,保管将这事儿给你办妥帖。”

“多谢汪大哥!”

两人一拍即合,很快便约定好了日子,一同去巡视。

正相谈欢畅,梁墨自后院进来,说东西都已经安置妥当。

胥姜趁机引荐二人认识,两人年龄相当,性子也都敞亮,很快便熟络起来。

万清淼想起自己带来的礼,便招来随从,将东西都清理出来,然后同胥姜一起,给各家各户送去。

汪掌柜、梁墨、茵茵,甚至是在楼宅的单伯、柳眉与众护卫都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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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长辈的,都交给胥姜,让她来分配最为恰当。

这些礼虽说并不贵重,却是稀奇,都是在京城难见的蛮地特产,每种都有数,很是讲究,足见其心意。

且收礼之人也不为难。

这一圈礼送下来,‘阿淼’这称呼在槐柳巷便尽人皆知了。

人人提起他,都是满口夸赞,更有甚者,还想将自家女儿、或亲戚介绍给他当媳妇的。

万清淼皆以已定亲为由,通通笑拒了,还将未过门的妻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叫人听得都不好意思再给他牵线介绍。

胥姜问溪芷,“贞吉果真定了亲?”她怎么没听说?

溪芷只笑着摇头。

胥姜无语,随即又想,能将‘未过门的妻子’从头到脚夸得天花乱坠,也是一种能力。

她这弟弟说不得还真是根经商的好苗子。

待送完礼,日已西沉。

汪掌柜被小汪喊回家吃饭,梁墨下工,四邻家中也升起炊烟。

楼云春穿一身公服,腰佩蹀躞,踏着斜晖而来,看得万清淼直发愣。

“贞吉。”楼云春唤道。

万清淼回神,立即屁颠颠儿跑上前,“姐夫你回来啦!”

去充州接母亲时,万清淼挤兑楼云春那酸眉醋眼的小气样犹在眼前,跟此时的狗腿样判若两人,令胥姜很是不解。

“母亲,贞吉这是怎么了?”

溪芷笑道:“他打小便敬畏公门官差,见小楼这番打扮,自然乖觉。”

胥姜喷笑出声,这弟弟倒是能屈能伸,很识时务。

楼云春回来,人也就齐全了。

胥姜打烊关门,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去溪芷所住的小院,替万清淼接风。

席间,万清淼絮絮叨叨地说起一路见闻,又拉着楼云春东问西问,打听大理寺,打听他办理过的奇案,打听他去北庭的经历。

楼云春都很耐心的回答了。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万清淼便对他由惧到敬,由敬到服了。

楼云春听着他的吹捧,喝着他斟的酒,看了胥姜一眼。心想这二人不愧为姐弟,都对他这身公服有莫明的执念。

若是早知这身公服对万清淼管用,就该带一身去充州,免遭挤兑。

有万清淼一声声‘姐夫’下酒,楼云春毫无意外地喝醉了。

胥姜让万清淼落脚在小院陪母亲,将其随从安置在云来客栈,直至夜深,才带着楼云春和茵茵回家安歇。

回到楼宅,胥姜怕打搅长辈歇息,只让茵茵去给柳眉通报了一声他们回来的消息,便带着醉猫回房了。

好在楼云春酒品佳,醉酒后也不折腾,任由胥姜为其更衣、擦身,然后乖乖上床歇息。

临睡前,胥姜怕他隔天酒醒头疼,便拿巫栀给的解酒药给他喂了两丸,然后搂着他安心入睡。

睡到半夜,觉得身上有人作怪,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怎么了?”胥姜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头疼?还是哪里不舒服?”

楼云春蹭了蹭她的手,然后拉到唇边啄了啄,眼里透出幽暗又炙热的光。

他哑着嗓子道:“我饿了。”

胥姜见他此番情态,心头警钟大作,脑子立即清醒过来,然后小心翼翼抽回手,退到床边磕巴道:“小……厨房里煨着汤,我、我去给你盛。”

说罢,便要缩下床。

可她刚探出一只脚,便被猫爪子按住,随后将她叼进窝里,大火烧开,小火慢炖,熬成了一锅绵软又香甜的羹汤。

隔天一早,天还未亮,楼云春便去上朝了。临走前黏黏糊糊、百般不舍,最后是被胥姜拿枕头砸出门的。

等人走后,胥姜双手合十,诚心感激圣人之勤勉,救她一条小命。

随后便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盯着帐顶发呆,心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已是第三次了,楼大猫这‘饿疾’究竟是打哪儿犯起来的?

不行,等天亮后,她得去找巫栀问问。

怕不是得了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