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此去经年袁神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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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亦是一脸沉思,他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敌军阵营,试图从中探寻出一些端倪。“皇甫嵩向来用兵谨慎,此等举动定有深意。他是想以此来震慑我军,还是另有图谋?”
就在此时,只见敌军阵中缓缓驶出一骑,白马银鞍,骑士身姿矫健,手持一面令旗。
他在阵前驰骋一周后,勒马停住,高声喊道:“城中袁绍听着,今日我大军在此列阵,并非为攻城之战,乃是奉天子之命,向尔等展示天威。
天子仁慈,不愿见生灵涂炭,仍希望袁公能迷途知返,归降朝廷。
若袁公执迷不悟,待大军攻城之日,便是城破之时,到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袁绍闻听此言,心中微微一动,但瞬间又恢复了坚定。
他冷笑一声,回应道:“哼!皇甫嵩休要在此故弄玄虚。
我袁绍一心只为天下太平,为士人谋福祉,何错之有?
天子若真有仁慈之心,当明辨是非,铲除奸佞,而非助纣为虐,来逼迫我等忠臣义士。”
忽然,许攸纵马缓缓出阵,他身着一袭青衫,在这满是甲胄鲜明的战场上显得颇为突兀。
只见他来到城墙之下,他微微仰头,脸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高声喊道:“袁绍,你且听好。
如今这天下大势,已非你所能抗衡。
汝南黄巾以及青州、兖州、徐州等地的黄巾贼寇,尽数都被朝廷收编,朝廷大军如虎添翼,兵强马壮。
你若再不投降,待城破之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你又何苦连累这城中无辜百姓与众多将士?”
臧洪在城楼上听闻此言,顿时怒目圆睁,满脸涨得通红,大声骂道:“许攸,你这背主求荣之辈,昔日与主公同出一门,如今却为虎作伥,来劝降主公。
你以为几句恫吓之词,就能让我们屈服?简直是痴心妄想!”
臧洪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手中紧紧握着兵器,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下城来与许攸决一死战。
许攸却仿若未闻臧洪的怒骂,他嘴角微微上扬,突然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曹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大声说道:“曹操,曹阿瞒,你还等什么呢?此时不向天子表明忠心,更待何时?难道要与袁绍陪葬?”
曹操万万没想到许攸会突然将矛头指向自己,他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心中又惊又怒,大骂道:“许攸,你莫要血口喷人!
我曹操岂是你这等卑鄙小人,你这般挑拨离间,究竟是何居心?”
曹操的眼神中透着愤怒。
他深知此刻自己已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无论如何辩解,许攸的这一句话都已在他与袁绍之间种下了猜疑的种子。
袁绍听闻许攸之言,心中亦是一惊,他下意识地看向曹操,目光中多了一丝审视与疑虑。
但他很快意识到此刻不能自乱阵脚,于是强压心中的疑虑,转头对曹操说道:“孟德,我自是信你。
许攸此贼,妄图扰乱我军军心,休要中了他的奸计。”
袁绍的话语虽看似安抚,然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却已悄然在心底蔓延。
曹操心中明白,袁绍的这一安抚之词不过是场面话,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然出现了裂痕。
他抱拳向袁绍行礼,说道:“主公明鉴,操愿以死证清白。只是许攸此举,实在是阴险狡诈,不可不防。”
就在这时,城外缇骑奔腾。
如汹涌的黑色浪潮席卷而来,马蹄踏地之声仿若雷鸣,震得人耳鼓生疼。
紧接着,羽林虎贲队列整齐,簇拥着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少年缓缓靠近。
那少年身姿挺拔,虽面容尚显稚嫩,然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严。
城楼上的袁绍、曹操等人远远望见这一幕,皆是大惊失色。
袁绍心中一紧,暗自思忖:“天子竟然亲自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深知天子亲临,意味着朝廷对攻克黎阳的决心已达极致,这场战事的严重性远超他的想象。
曹操亦是脸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安,他意识到,天子的到来将彻底改变当前的局势,而他自己也将面临更为严峻的考验与抉择。
臧洪在一旁咬牙切齿道:“天子此举,是想以天威震慑我等,让我们不战而降。
主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袁绍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说道:“子源,莫要慌乱。
天子亲临又如何?我等为的是心中大义,为的是天下公道,并非与天子为敌,而是要让天子知晓这世间真相,还天下一个清明。”
然而,尽管袁绍言语坚定,可他的内心却十分纠结。
他明白,一旦天子亲来,他的士气无论怎么打,都会低落。
而他,也将背负千古骂名。
于是,袁绍略作思索后,决然下令打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嘎吱声,似袁绍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带着曹操与颜良,骑马向着城外走去。
曹操紧跟在袁绍身后,他的眼神中虽仍有一丝忧虑。
颜良则手持兵器,身姿魁梧,犹如一座巍峨的小山,散发着强大的气场,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他们渐行渐近,终于来到了天子刘辩的面前不远处。
袁绍翻身下马,率先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朗声道:“臣袁绍,拜见陛下。
陛下亲临,臣不胜惶恐。”
曹操随后也恭敬地行礼:“臣曹操,叩见陛下。愿陛下圣安。”
刘辩端坐在马上,俯视着他们,微微点头:“袁卿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么?”
袁绍一愣,疑惑道:“臣不知。”
刘辩看向旁边的秘书郎王粲,道:“我听说当初董卓宴请百官,在宴席之上讨论先帝恶毒,我乃是遗毒。
满座不敢辩,唯有本初拔刀,说我剑也未尝不利。
是故心向往之,拜袁卿为大将军,可是大将军为何要把印绶挂在门上,弃我而去呢?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只为袁卿这一次拔剑,便是再负朕,朕也不愿意负卿。”
“臣......”袁绍默然。
刘辩继续说道:“即便今日,亦是如此。
如今袁氏尽灭,本初不再受制于家族,只要本初愿意放下刀兵,我亦愿赦免。”
闻言,袁绍站起身来,直视着刘辩的眼睛,缓缓说道:“陛下,臣本无忤逆之心。
只是这天下如今奸佞当道,臣等所为,不过是想为陛下肃清朝堂,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臣等守在黎阳,并非与陛下为敌,而是在等待陛下能够明察秋毫,做出正确抉择。
今日所见,陛下哪里有一丝凉薄。
是臣心思太多。
今日既然知道陛下心意,我袁绍羞愧得无地自容。”
袁绍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甘,亦有释然。
言罢,袁绍转过身,动作毅然决然。
刹那间,铿锵一声,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那寒光在阳光下闪烁,刺痛着众人的眼睛。
他手臂高高举起,佩剑直指黎阳方向,大声说道:“今日所见,天子圣明,并无暴君之实,必不会滥杀无辜。
我欲率领汝等归降,然则哪里有这样不要脸的臣子呢?
关东群雄的叛逆,乃我袁绍眼不明,心不清,错怪天子,祸害百姓。今日,但以此身,不求恕罪,只求各位安好!”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
曹操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他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呼喊些什么,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颜良则面露悲戚之色,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想要冲上前去阻止,却因这凝重的气氛而动弹不得。
刘辩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心中暗叫不好,他本能地想要出声制止,可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袁绍决绝无比,横刀在脖子上猛地一抹,鲜血如泉涌般喷出,他的身躯缓缓倒下,重重地摔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一时间,整个天地仿佛都陷入了死寂。
风,停止了吹拂;鸟,停止了鸣叫;在场众人的呼吸声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曹操率先回过神来,他扑到袁绍的尸体旁,双膝跪地,双手颤抖地捧着袁绍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本初兄,你为何如此决绝啊!”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充满了悲痛与绝望。
颜良也缓缓走上前,他单膝跪地,低头默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他的心中满是哀伤,袁绍于他而言,既是主公,亦是兄长般的存在,如今却这般惨然离世,让他如何能不悲痛欲绝。
刘辩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虽为天子,可此刻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袁绍的死,让他意识到这场战争背后所隐藏的复杂情感与无奈现实。
是啊,他愿意赦免袁绍,但袁绍自己还有节操,还要脸呢......
“主公!”
城门楼上,臧洪大叫一声,从城门楼上一跃而下。
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长空,带着无尽的悲愤与绝望。
在落地的瞬间,仿若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袁绍倒下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主公啊!”
城楼上的其他人见状,皆痛哭流涕。
有的士兵捶胸顿足,有的将领掩面而泣,那悲痛的哭声在黎阳城上空回荡,仿佛是一曲为袁绍奏响的挽歌。
曹操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决然。
他深知此刻局势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袁绍已死,再坚守下去已毫无意义。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向刘辩下跪投降。
看到这一幕,许攸大喜过望。
他站在一旁,得意洋洋地掐着胡子,脸上露出一副自鸣得意的神情,说道:“若非我的计谋,这黎阳哪里就能下。
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寂静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仿佛一把利刃,刺痛着每一个曾经追随袁绍之人的心。
旁边的颜良原本就因袁绍之死而悲痛万分,又听到许攸这般无耻的言语,顿时气愤交加。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怒目圆睁,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雄狮。
只见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刀,大喝一声:“许攸,你这卑鄙小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
言罢,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许攸,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仇恨,狠狠地向许攸劈去。
许攸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颜良会突然对他动手。
此刻想要躲避,却因慌乱而脚下发软,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长刀落下,瞬间血溅当场,许攸瞪大着眼睛,带着满脸的难以置信缓缓倒下,至死都未能闭上双眼。
颜良杀了许攸后,仿佛仍不解恨。
他手持染血的长刀,站在许攸的尸体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