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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依据宗法孝道而言,一家之主便是那个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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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儿子和儿媳,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都需要老父亲进行调理分配。

这种时候,有本事的儿子肯定就得付出多一些,没本事的则是需要拉一把。

这会造成一个问题。

也就是在亲情纽带中,很多时候会出现谁弱谁撒欢,谁弱谁有理。

你是老大,你有本事,你就应该多孝敬些。

我能力有限,我就只能做这么多,甚至还需要你补贴我。

换算到现世……

便出现了扶弟魔,原生家庭,吸血包之类的概念。

不过这也不能全部怪到家庭二字上。

还有一些地区性的社会共识……

比如某地彩礼极高,动则大几十万。

如果你的女儿不要彩礼,那么就意味着你的儿子只能打光棍,连二婚的都找不到。

怎么办?

作为父母将没有别的选择。

根据当地社会性的习俗和共识,有些地方的家庭份子,先天就得做出牺牲。

否则,整个家庭都得跟着受到议论和嘲讽。

比如别人家的女儿都彩礼几十万。

你家白送……人家就会说是便宜货……婆家不尊重之类的……

当然。

这种所谓的议论,当代年轻人越发的不太重视了。

原因是什么?

其实就是宗法制的个体原子化。

从分封诸侯,削至世家大族,再削至乡绅地主,再削至个体家庭……

那么是否未来就连三口之家也会被削没呢?

就像所谓的资本发达社会,你长到十八岁以后,我就没什么义务再管你了。

这显然不可能。

东方儒家宗法文化的根基传承两千余年,纵然到了工业时代,人们都进入了个体原子化的阶段……

以前是远亲不如近邻。

现在我特么连邻居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可两广一些地区的宗族祭祀习俗,逢年过节的时候依旧兴盛。

此乃东方文明形态的独有特征。

言归正传。

宗法制需要牺牲特定家庭份子的部分利益,顾全大局,并迎合社会性共识。

有不公平的一面。

自然也就有好的一面。

比如……

儿子孝敬老父亲。

老父亲却看不得大孙子忍饥挨饿,于是都会让自家大孙子吃的更好些。

这就形成了以亲情为纽带的三代同堂,协心同力。

否则。

孙子跟爷爷就亲不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是几个儿子,很多个孙子,老父亲要怎么端平那碗水呢?

这就得看那些个孙子谁有眼力见了。

老父亲总会有偏爱的。

就得看某个大孙依靠个人情商,进而攫取更多的家庭资源。

或许你会说了。

这对别人不公平。

但像这种情况,其实是相对公平的。

因为你出身社会以后,也需要走人脉,搞关系,通晓人情世故。

往上讨老人欢心。

老人获得承欢膝下的晚年。

孩子获得了家庭资源和个人成长,这是较为良性的竞争与提升。

所以。

部分政商家庭出身的优秀孩子,接人待物就是不一样,往往可以做到超出同龄人的成熟稳重。

而一些普通家庭的木讷孩子,得到的父母规训,都是要老实之类的。

这种老实孩子出身社会以后。

大多都会比较吃亏。

可能得到三十岁以后,各种摸爬滚打,才能获得较为明显的成长……

甚至很难再更进一步。

因为人长大以后,思维、性格各方面都有些定型了。

很难改……

也正应了那句话。

一对情侣错误的开始,往往都是想要改变对方。

所谓磨合很多时候都是暂时性的妥协。

最终。

人,都是本性难移。

……

回到此刻。

章邯已经排查到第二十几户人家……

他也总算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富户人家的紧张程度。

有些不太正常。

对于他的搜查,也出现了刻意遮掩的意思。

在章邯眼中……

你越是遮掩,那就越有问题。

于是。

章邯里里外外把这户人家搜了个底朝天,茅草堆都专门扬开了找一遍。

却也没找出什么来。

章邯有点疑惑,在离开之际,他多走了几步,却又转而停下。

络腮胡亭长询问:“这……怎么了上差,我们刚刚不是已经搜过了,没啥问题啊!”

“不,我瞧着刚刚那家的次子,有点眼熟。”

章邯皱眉,富户一家不算小孩,都有十几口人,外加几个伙计。

而他想查的叛逆分子,都是狼狈不堪,冻的半死不活,不敢露面……

但联系之前死亡的那一家五口。

显然那个叛逆分子,很有余力。

想到这里。

章邯毫不犹豫的杀了个回马枪。

同时他开口询问道:“你老实交代,这个富户平时对我大秦应该多有违逆吧?”

络腮胡亭长闻言:“这个……上差,我们村子都是顺民……”

络腮胡亭长本能的想为自己人说话。

他的立场就是尽量糊弄,千万别给章邯惹毛了。

你真让他当大秦之鹰犬。

显然他还是更在乎搁当地的名声,尤其对于这些个富户,人家也有人在秦为吏,撕破脸了大家都会很难受。

“哼!”

章邯不管那一套。

他进到富户的家中,让富户重新把所有人都给聚集起来。

富户只能照办。

结果人刚到齐,还没开始细查……

章邯就发现少了一个。

刚刚是十三口人,三个伙计。

现在少了一个伙计。

毫无疑问。

叛逆份子刚刚假冒成了伙计,意图蒙混过关,结果章邯杀了个回马枪。

忽的。

“铮!”

章邯拔出了络腮胡腰间的青铜剑,架在了富户的脖子上:“说,那人往哪儿逃了?”

话音未落。

富户应声跪地……

可富户的几个儿子竟然愤慨大骂出声。

“你这暴秦的走狗!”

“他就一个人,弄死他……”

“大胡子,咱们乡里乡亲的,这种时候不抱团,更待何时?”

……

络腮胡亭长闻言顿时露出了苦瓜脸。

完了!

完犊子了啊!

他就想安安稳稳的混个差事。

怎么就这么难呢?

一个个的都想拖他下水,反抗暴秦。

问题是秦皇东巡回归,带了足足十几万大军。

前面的齐楚叛乱。

连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现在就他们村里这些个人,就想搞揭竿而起的那一套?

纯属活的不耐烦了啊!

“特娘的,都给我滚进来,拿下这帮子乱民!”

随着络腮胡亭长一声高喝,外面众多亭卒纷纷踹门闯了进来。

这下就真的没有任何悬念了。

几个大骂暴秦的儿子,迅速被拿下。

章邯面色始终沉稳……

同时他心中也在想,如果络腮胡亭长也叛变了,还真有些麻烦。

双拳难敌四手。

好汉架不住人多。

章邯可以打三五七八个……一个人挑十个那就真有些费力了。

更何况他的身体还没有好转。

幸亏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紧接着。

富户只得指了指后院的狗洞……

章邯毫不犹豫的翻墙爬了出去,然后就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没错了,绝对是他心心念念的叛逆分子。

章邯跳下墙,一顿狂追。

张良在前面拼了命的跑。

你追。

他逃。

闹的是鸡飞狗跳。

另外。

张良的身体素质其实是远不如章邯的,但他给自己准备了丹药,依靠丹药强行支撑自己在凛冬环境中保持清醒。

尔后杀人抢夺衣物,又弄了些吃食……

后面投靠富户也是半威胁加上半承诺。

当然更重要的是……

张良提前听到了那家几个儿子对于暴秦极端敌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张良也很讲道义,上去就献上了自己贴身的玉珏,此乃珍贵之物。

同时。

他也明确表示自己今日既然来到了富户家中,那就是缘分了,抗秦大计……即刻开始……

这句话其实威胁居多。

他既然已经到了富户的家中。

富户就是妥妥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横竖都有可能受到牵连,不如尽量给他打好掩护。

还有就是五代相韩的张家,名声总归有一些的。

总而言之。

张良通过一系列的努力,在这个村子东躲西藏……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选择远遁。

一则是来不及。

二则出去乱跑其实也很危险。

三则就是丹药的效果不持续……

张良严重透支身体,他需要补充和休息,再搞远遁的那一套,他会把自己活活累死的。

“呼!呼!”

张良跑到一处贫农的矮院墙根处,他终于是彻底跑不动了。

只能依靠在白雪皑皑的墙角,呆愣愣看着章邯提剑靠近……

“至于嘛?追我到这个地步?”

张良大喘气的道:“你是缺钱缺红眼了吧?可我的人头也值不了几个钱,这样吧……你放我一马,我保证让你发财。”

眼下张良只能尝试着来软的,拿钱买命,贿赂一下。

“呵,发财!”

章邯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我跳黄河追了你一天一夜,就为了发财?”

章邯对于钱财并不怎么贪恋。

他需要的是机会。

一个上战场带兵的机会!

驰骋沙场。

乃是他的毕生所愿。

显然,唯有张良的头颅,才能让他达成所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