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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

章邯肯定也是学到了很多的。

夫子一席话,绝对可以让他少走十年弯路。

人生还是需要有人指引的。

否则岁月蹉跎,光阴似箭。

很可能当你幡然醒悟之时,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这第二种贪官,就不再局限于中原的基层官吏了。”

许尚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我们刚刚有提到,贪钱嘛,有的是挪用,有的还为了走关系……”

“关于挪用方面,比如你的族中长辈负责修建驰道,你负责统筹分发迁徙补偿款项……结果你的族中长辈给予了暗示,你就说这补偿款项,还能全额下发嘛?显然就很难做得到了。”

“为了家族的共同兴盛,你甘愿担上天大的风险,也要助力族中长辈更好的逐修建驰道,完成政绩。”

“等这位族中长辈升了以后,再给你活络一番,提拔提拔,这便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了。”

“其次就是为了个人的野望,急功近利,贪腐捞钱,剑走偏锋,也要攀龙附凤,只求一朝飞升,平步青云。”

“哎!这也是破格提拔小章同志的后遗症之一,凡事总有两面。”

“这贪腐的第二种群体,便是为了家族的显荣,为了自身的晋升,无所不用其极的官吏。”

……

后世有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换算到大秦……

那就是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功名禄。

当官为了什么?

单纯的就想造福百姓?

笑话。

当你到了那个位置以后。

一旦出了问题,你的第一反应就是再苦一苦百姓。

因为只有底层百姓才能可供压榨,且无法发声。

你敢苦不苦顶头上司吗?

分分钟让你好看!

权力,只会对权力的来源负责。

在大秦的体制之下。

一个高官首先需要顾及家族的利益,尔后便是派系的利益。

这两个都巩固住了。

自身就绝不会差的。

因为水涨才能船高。

这么一来的话,便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大秦绝大多数的官员,都应该属于第二类的贪官。

为了家族的昌盛。

为了自身所在官僚派系的话语权。

也为了自己的仕途高升。

贪与不贪。

很多时候已经不由他们自己说了算了。

比如你是右相王绾举荐到魏地的官员,牵扯到负责修缮黄河的堤坝诸事。

结果你想当清官……

你觉得你当的了吗?

什么清官、贪官。

对于统治阶层而言,你敢不听话,我就把你拿下来,转而换个听话的上去。

比如明朝的万历时期,张居正为什么不用海瑞……

是海瑞只有直名,没有能力吗?

不不不!

海瑞不仅是个清官,而且还是个能臣。

唯一麻烦的点在于。

海瑞不受控,同时又在百姓中极具声望。

张居正对其是怎么处理的呢?

很简单。

其直接把海瑞分派调任到陪都应天府去了。

而且还是高升迁任……

我给你供起来。

这其实就相当于换种方式的雪藏而已。

皇权卸任某三朝老臣的实权或者兵权,也往往是给其一个三公的虚职名头,这亦是属于供起来……

很无奈。

现实便是这般。

清官不受控,难得重用。

听话的都是一些有软肋的自己人,让你朝东不许朝西,让你打狗不许撵鸡。

反正一句话。

在官场上你可以贪,但你不能不受控。

否则。

就连皇帝都会不怎么待见你。

比如,乾隆更喜欢和珅,还是更喜欢纪晓岚?

答案不言而喻。

乾隆那可老喜欢和珅了。

在历史中,纪晓岚跟和珅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官员,差距太大了。

这时。

“夫子,这第二类贪官,着实有点麻烦。”

嬴政抬手揉了揉额头:“第一类贪官没法养家糊口,不得不贪……只要提高一些基本的年俸保障,也就能够解决了。可这第二类贪官……似乎除了阶段性的严查以外,平时就只能单纯用密折制度进行遏制。”

嬴政敏锐的发现,第一类的贪官,如果不加以制度限制,他们很可能会发展成第二类贪官。

可如果加了密折制度以后。

第一类没有背景的贪官,便根本不可能跻身入某些特定的圈层里面。

毕竟官场无父子。

为了更进一步……

满清康雍时期,隆科多卖掉亲爹佟国维,估计也没有犹豫几下子。

没办法。

这年头坑爹的事儿都常有。

更遑论其余关系了。

“确实很麻烦,这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的。”

华阳太后轻叹道:“不过历朝历代,关于贪腐诸事方面,我大秦其实已经做的很好了。”

华阳太后算是鼓励了一下嬴政,贪腐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会冒出来新的一茬,完全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情太过动肝火,只需总体局势都在掌控之内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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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闻言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他想要听到夫子言及更多的惩治贪腐办法,他以后大概率能够用得着。

章邯也是一样的。

小章同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成为下放的查贪钦差,总得备有一些雷霆手段才行。

所以在反贪这件事上。

扶苏和章邯的积极性最高。

嬴政则是想要从制度层面着手,更加根本的解决问题。

再观尉缭子……

“许公,当年我做太尉之时,也曾处理过惩贪诸事。”

尉缭子若有所思的道:“可你只杀了人,这贪腐出来的亏空,究竟管是不管呢?如果管……又将要怎么管?难道但凡是贪官就直接抄家,如果这么搞的话,那些贪官估计都不会把得来的钱财,存放在自己家中了。”

尉缭子提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症结。

什么反贪不反贪,杀不杀贪官。

这都不是重点。

那什么重点呢?

答案是钱最重要……

贪官杀了,钱没追回来,那这等于人白杀了,毕竟国家的损失并没有补上。

假设你只要能够豁出去搏一把,便能换得子孙后代的安然无忧,你愿意去做一回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吗?

答案显然不言而喻。

生生世世当穷官。

不如豁出性命贪一把大的,直接让子孙后代财富自由,岂不爽哉?

“还有……”

尉缭子接着道:“如果这个官员把亏空给补上了,却又有人给他说情。也就是这么些年,这个官员在地方上干的还是有声有色的,朝廷培养一个能臣也是不容易的。不如将其革职留任,戴罪立功,这又该如何处理?”

“亦或者有大量百姓被发动起来进行请愿,说是他们愿意集体凑钱给某个官员补亏空,原因是这个官员也是多么多么不容易,多么多么不得已之类的。”

“很快皇帝的案几上就会冒出来一册万民请愿的名单,还有百姓凑的钱也到位了。”

“一个这般得民心的贪官,在亏空补齐的情况下,你又将如何做出处罚?”

“其余还有负责下放严查贪腐的重臣,官官相护,不愿得罪人……以及部分贪官动不动就在狱中畏罪自杀,以保全其余地方贪官,这诸多情况综合来看,又将如何处理呢?”

……

尉缭子不同于一般的在野名仕。

他不仅当过官。

他还做到了三公的级别,就连大秦现任的国尉屠雎,都是尉缭子一手举荐上去的。

同时。

尉缭子在中原也做过官……

简而言之。

在野,在庙堂,在中原,在关中……

尉缭子从上到下,全都混迹过。

他所说的也都是一些反贪的现实难题。

曾经尉缭子也是自己着手一件,便亲查一件。

可还是那句话。

尉缭子认为对于贪腐诸事,有个差不多就行了。

你镰刀挥的再快,韭菜该长出来也还是会长出来的。

最后你一直高强度的挥镰刀,只会把自己给累死,亦或者伤人伤己,难以收场。

即:我们的鬼谷子阁下,向这灰色的现实世界,表达了充分的妥协。

他觉得这就是人性啊!

人性本贪。

何以为戒?

不如运用之。

你贪可以,但你的把柄得由我握着,我让你朝东不许朝西。

如此。

就算贪污不可避免,总体就都是可控的。

故。

尉缭子在这件事上,非常难得的没有选择激进处理。

他是按照较高的层次,从顺应天道大势的角度……也顺应了人之本性……

在尉缭子看来。

贪,便是天理人性。

只要用得好即可。

根本无需逆势压制。

然而。

许尚肯定不是这个想法……

人性确实本贪。

但人性就等同于天理吗?

未必!

人这种东西。

该规训的时候,还是要规训一番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许尚对于贪腐虽然谈不上深恶痛绝,可他也绝不会纵容了事。

“尉缭。”

许尚深吸一口气,道:“你所说的这些症结难题,我有办法能够一一作解?”

话音未落。

尉缭子眉头一挑:“哦?那我可就洗耳恭听了,看看许公究竟有何高见。”

尉缭子还真想看看,许尚究竟会如何解决他曾遇到过的诸多贪腐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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