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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不起石宽的念叨,牯牛强停下脚步,一屁股蹲在路旁,心痛得要命。

“我那畜生爹,赌输了钱,谎称说家里床底下还埋有一罐银元,先欠着先。人家同意了,第二天找上门来,可想而知,他哪里有钱给啊,结果肋骨都被人打断了,人家还不罢休,只能把那两间土房子给抵出去了。”

能把自己的父亲骂成这样,牯牛强得有多伤心啊。石宽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声问道:

“那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着人家来拆房卖梁抵债呗。”

牯牛强说着,用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欠了多少钱?”

石宽摸了摸自己兜里的六个银元,心想如果欠的不多,就先借给牯牛强还债。要不然房子被拆了,短工结束后,回家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二十个银元呢,我打短工要干四个月,而且我也没有四个月的短工可干啊。”

牯牛强看着石宽,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本来还指望着打工挣点钱,找个死了丈夫的寡妇一起过日子呢,现在连房子都没了,怕是连乞丐婆也不愿意跟他啊。

石宽咬了咬牙,拍了拍牯牛强的肩膀。

“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说完他跑进了总管房,看到陈管家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摆着厚厚的账本,还有一把掉了漆的算盘。他微微弯了弯腰,恭敬地说道:

“陈管家,我来领这个月的工钱啦。”

陈管家连头都没抬,只是眼珠子往上斜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

“你不是大太太院子里的吗?怎么到我这里来领钱了?”

“我是大太太院子里的,但我是老太太安排的,领的是公钱,不是私钱。”

文家的下人有两种,一种是老爷或老太太安排好的,每个院子都有固定的人数,比如石宽和大耳刘夫妇。另一种是各院的主子自己请来的,像张婶,就是胡氏嫌老聋婆做饭不干净,自己请来的。

“哦,我看看。”

陈管家舔舔手指,翻开那本厚厚的账本,找到石宽那一栏,又说:

“石宽,第一个月上班,没支出钱,也没损坏东西,不扣钱,月银六块,拿去吧。”

石宽看着桌子上的一小摞银元,高兴地走过去,收进怀里。这可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收入啊!

出了总管房,石宽走向愁眉苦脸的牯牛强,又从兜里摸出四个银元,放在他手里说:

“你不是刚领了工钱吗?这是十个,加上你的五个,你再想办法借点,赶紧回去把钱还了,我以后还要去你家做客呢。”

牯牛强握着那白花花的银元,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头说:

“兄弟,你的这份恩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先去请假,马上赶回去,晚了人家可能就动手了。”

“去吧。”

看着牯牛强跑走的身影,石宽又摸了摸自己的衣兜。这钱还没捂热呢,就没了,真有点舍不得啊。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刚进院门,脑袋就被人拍了一下。他以为是慧姐来了,捂着后脑勺侧身去看,却发现是文贤昌。他赶紧把手放下来,捏紧衣兜,紧张地问:

“二少爷,你怎么蹲在门后面啊?”

文贤昌满脸笑容,又拍了一下石宽的脑袋,兴奋地说:

“兄弟,财神爷来找我们啦!”

石宽不明就里,疑惑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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