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烽烟起南下避乱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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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满腹经纶,却被六岁小娃镇住,怔了好大一会,心头羞愧赞叹一句——这个犬子,孺子可教也,但是颜凤仍阴沉着臭脸,疑问道:“你倒说说,父亲过在哪里?”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颜乌歪着小脑袋,煞有介事:“你给俺取名颜乌,他们辱骂俺是乌鸦投胎的黑灾鬼,是楚军红发魔鬼,是楚国奸细,俺怎么能容忍他们,辱没颜家先祖?”
最痛恨别人不信他,硬将慈乌扯成乌鸦。颜凤气咻咻责斥小儿子:“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怎么会辱骂你。你诚实说,是不是你先招惹他们,不诚实说,今天把你绑到桂花树上吃竹枝,再用辣椒粉搓,谁也拦不住。”
吓的,小颜乌只好硬头皮如实将事情说了。
不说还好,小儿子这一说,颜凤气炸肺,立马脱掉小儿子裤子,边打边训斥:“你这个不孝犬子,你出身在书香门第,人品更应仁慈、淳厚,岂能与庶民庸俗小娃相提并论,不懂礼数,去炫耀,去羞辱人……”
“住手。”颜琴发怒,一声喝住儿子:“老夫孺孙虽然有错在先,但是颜家乃孔夫子门生,高风亮节岂可容忍尔等庶民庸俗小娃如此侮辱、践踏。”
咽不下这品气,刻不容缓,牵起小孙子细嫩手,颜琴立刻、马上跑去找狗蛋父母论理。
走到半路上,颜琴大吃一惊,意外看到乡亲们挎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潮水一般往大街涌去。
一边往前挤,一边寻找狗蛋一家人,颜琴深怕他们混在人群中溜走,他找不回这口气。
离狗蛋家大约二、三十步,终于看到他们一家人脸色恐惧、慌张夹在人群中急冲冲,肩上挎着也不知从哪里捡到破草席包的行李,颜琴拉着小孙子挤过去,一把拽住狗蛋爹手腕:“狗蛋爹,你家狗蛋打老夫孙子,还侮辱……”
扭头一瞅,见是颜琴,狗蛋爹愤怒狠狠一甩手腕,大骂:“你读书读呆读疯了吧,明天楚国红发大魔鬼就要攻进城,吃人肉喝人喝了,你有闲心去管小孩儿那点儿破事,俺可要携带全家老小逃难去。你瞧瞧乡亲们,哪个不是背井离乡南下逃离,逃避战乱?”
战争非常残酷,乍听之下,心惊骨折,惭愧万分,身为孔子弟子,圣贤君子,空有满腹经纶,却不能救国于危难时刻,颜琴神情凝重,礼仪之邦竟然遭到这等践踏,心痛——心痛呐——
连草根老百姓都南下逃避战乱,颜琴惊惶、心慌、震骇、不安,立马跑回家去跟儿子合计对策。
拜在他们父子门下学生众多,每天听到战争的消息也很多,天生懦性,缺乏血气,颜凤很迷信的一根筋认定鲁国不会灭亡,鲁国是礼仪之邦,是孔夫子故乡,上苍会保佑鲁国。战争持续了这么多年,正是上苍赋予鲁军将士不畏强敌、英勇顽抗、宁死沙场也不做亡国奴的气节。
闲坐陋巷家中,还不知道外边已经乱成一锅粥,看到老父如此惊惶,颜凤以为他去找人家理论反遭怒斥,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颜琴战战兢兢惶恐地说,全城老百姓纷纷南下逃避战乱,楚国红发魔鬼大军,每攻下一个村庄、城池,见人就杀,喝人血吃人肉,还糟蹋女人……
懦性作崇,颜凤一根筋认定鲁国是礼仪之邦,是孔夫子故乡,楚国军队不会如此野蛮、残暴,责怪老父不要听信外边谣传。
沉思了许久,捋了一把胡须,摇摇头,颜琴驳斥儿子的荒谬,外边说的不会空穴来风,颜家香火要延续下去。先收拾好行当,再过几天看看战况,儿子颜凤随时带妻儿南下逃避战乱去,二老守着这户老宅子。一旦战事转寰,颜凤便携带妻儿回来;上苍若真要灭鲁国,山河破碎,儿子颜凤南下安顿好之后,再回曲阜接二老过去。
大孝子一个,颜凤又岂能忍心丢下年迈二老而去,要他们也一道南下逃避战乱。
生气了,颜琴厉声训戒儿子:“延续颜家香火,才是人生最大孝。”“先祖的学问,你在南下沿途要言传身教,将之发扬光大,这也是压在你肩膀上的一道孝义,切记,切记,切记。”
颜琴做梦也不会想到,现实是何等残酷,他还在梦想依靠前方将士的不畏强敌、英勇顽抗,保住山河不破碎,可是第二天即传来坏消息:楚军已经逼进曲阜城三百里。
兵临城下,即将山河破碎,容不得颜琴这个儒者再心存梦想,叫儿子次日一大早携带妻儿匆匆南下逃避战乱。
今日离开故乡,不知何日才能回归故里在父母身边尽孝,颜凤泪眼泛光迈出门槛,携带妻儿三叩九拜,一步一步远离父母而去。
没有直接出城,颜凤携带妻儿朝阙里至圣庙走去,——也就是孔子庙。
——孔子庙始建于公元前478年鲁哀公十七年,初建时以孔子故居为庙,规模非常小,是祭祀、纪念孔子的祠庙,古代文人墨客、尤其欲要考取功名的书生必拜的圣人。
前脚迈进庙堂,庙堂上“万人师表”四个醒目大字,立即没商量地跳入颜凤视线,一尊高大的孔子塑像肃穆地立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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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香火缭绕、香客簇拥孔子庙,今日却是落寞到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叫人慨叹万分呐。——兵临城下,谁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朝圣孔圣人,还是保命要紧。
点了香烛,给妻儿各分了三柱香,之后颜凤严肃叮咛儿子:“乌儿,俺们马上要南下逃避战乱了,不知何日才能重返故土。你要记住——这个就是孔圣人,是俺们颜家先祖颜渊的恩师。”
小颜乌细小心灵纳闷,不就是一尊塑像吗,有什么好拜的,拜了又不会给俺糖吃。
许愿之后,一家离开了孔子庙,直奔城门。
走出城门,从未出过远门,看到逃亡人群如同蚂蚁搬家,有推着独轮车的,有挑着担子的,有背着行李的,有怀抱婴儿手牵孩儿的;家境好的则坐轿,骑毛驴,骑马的……
瞬息间傻眼,颜凤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偏偏这个时刻出事,出大事,一不留神,一家三口人被挤散,等到发觉已经晚了,喊破喉咙,他妻儿也听不到他喊叫声。急的呀,颜凤整个人是被架在火堆上烤,喉咙冒烟。
最惨的是季氏,被挤散后,吓得六神无主,急得是热锅上的蚂蚁,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害怕得蜷缩在一个角落哭泣。
快到黄昏,出城的人少,颜凤一家三口人才找到一块。
颜凤说先回家过一夜,明天一大早再出发,可是季氏固执的执意不肯,说,就这样回去,给二老添不安。——其实她担心回家后,二老听说那么乱,改变主意不让他们离家逃避战乱,她是个要强女人,根本不愿意束缚在二老眼皮底下生活,她要自由自在她要尊严。
当下,一家三口紧接着匆匆上路……
——逃避战乱,远离烽火,背井离乡,离开民不聊生故土,是为了活命,否则,哪天死在这场战乱中都不知道,没人会知道逃亡之路更艰辛,是拿命在搏,命大命硬的人捡了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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