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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星垂城千里之外的连绵山脉,仿佛一只匍匐沉睡的猛虎。

睡虎山。

相传百余年前唐国与已经覆灭大齐王朝,曾在此山爆发过一场惊心动魄的阻击战,势均力敌的双方伤亡惨烈,但唐国成功将大齐王朝运输的军械摧毁殆尽,也因此打乱了大齐王朝的战略部署。此战自然以唐军胜利而告终。

百年后,犯了唐国律法的一位归真境修士流落此地,偶然间发现一批大齐军械,便盘踞此山,聚集了三五百匪寇,以睡虎山为界,专门干些打家劫舍、掠夺行商的勾当。

数十年后,倒也成了一些气候,这位归真境修士便成了后来的睡虎山大当家。

冷月高悬,月光洒在高大茂盛的林木上,让整座并不陡峭的睡虎山更显幽深。

山间一处平地上有几栋古朴阁楼,灯火和酒令声一同从窗户中飘散而出。

厅堂内,或有匪寇围坐一团喝着酒,或有匪寇三五成群摇着骰子,一派热闹景象。

一个光着膀子粗壮匪寇环顾四周,低声问着旁人,“这些天怎么没看到大当家,他老人家每天不赌两把都会手痒。”

“听说大当家最近准备干一票大的,现在怕是在和几位当家的谋划吧。”旁边一位山匪不屑地看了眼同伴,“你个见血就晕的娘们问这作甚?难不成还想跟着大当家出征?”

别看眼前此人五大三粗,却是个见不得流血的孬货,几次下山劫掠,一旦看见有人流血,轻则四肢瘫软,重则昏迷不醒。若不是看在此人腿脚灵活,愿意干些脏活累活,大当家怕是早就将此人装进麻袋丢下山崖了。

被当面辱骂的男子不以为意,“哪用废那个事,直接让二当家出马不就结了,把时间留着多赌两把不香么?”

这次同伴没有反驳,点头道,“确实,别看二当家修为不咋地,玩脑筋却是这个。”

说着将大拇指比了起来。

自从二当家加入睡虎山,每次出征都是由他来安排时间、地点、人数和线路,并且总能够在损失极小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不少匪寇笑言,“有了二当家,咱们的命都变大了。”

时间一长,一位修为仅有通幽境的二当家,在匪寇中也树立起了仅次于大当家的绝对威信。

不过大当家从未有过\u0027功高震主\u0027的猜忌,原因无他,只因二当家修为实在太过低微,且性子冷漠,从不拉帮结派,唯一爱好便是在后山野湖里钓鱼。

用大当家的原话来说就是,可比其他几个当家的要让人放心多了。

罕有人至的后山,一个一亩方圆的池塘边上,一人坐在马扎上安静垂钓,一人恭敬立于身后。

月光洒在男子脸上显露出眼角的疤痕,正是平日里独来独往的二当家。另外一个却是睡虎山的大当家。

此刻主次颠倒的二人一站一坐,却都一脸的理所当然。

池塘里,有一尾石鱼不时露出水面。仔细看去,有几缕黑气从池塘底部的淤泥里钻出,被石鱼吸入鱼腹,石鱼较初时大了一倍不止,且鱼眼睛里的灵动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凶戾。

“大人,这石鱼瞧着人畜无害,哪有几分天地奇珍的样子。”大当家好奇问道。

“不出一个月,你将不再是它的对手。”二当家头也不回道。

大当家咧嘴一笑,“我这半吊子的归真境不值一提,届时大人就可返回\u0027新都\u0027复命,真是羡煞我等。”

男子轻轻叹息,“可惜宁皓谋略近神,不然将【珠玑鱼】安置在此,不仅可以继续吸食我大齐将士的尸气,以增修为,还可以在日后颠覆唐国时作为一招伏笔。”

大当家试探道,“睡虎山位置偏僻,远离星垂州的几大官道、重镇,要不试一试?”

男子看了眼大当家,后者立即噤若寒蝉。

“若是你一直抱有侥幸,我劝你还是当个呼啸山林的匪寇,至少还可以留条性命。”男子平淡道,“当年我大齐国力强盛无比,足以俯瞰东土一界,却被偏居一隅的唐国给不断蚕食,最终王朝覆灭,不就是败在了这种\u0027侥幸\u0027上?”

“大人恕罪。”大当家单膝跪地道。

“起来吧,若是你经历过百年前的那些战役,想必不会说出这种无脑言语。”男子手腕轻抖,钓起一只手臂长短的草鱼,“你对宁皓的恐怖一无所知。”

越过野塘,山势骤然陡峭,下方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的万千坟冢!

山风一起,便可听到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

夜色深深,星垂城依然喧闹繁华。

修炼完毕的叶子玉掏出形若白玉的信符,轻声嘀咕道,“这么久了,苏神冠也没个信儿,不会是想赖账吧。”

说完便在信符上写下数字,“苏大神冠,欠下的酒要安排上了啊。”

当字迹在白玉上缓缓消散,叶子玉继续嘀咕,“看你怎么赖账。”

千万里外,被轻薄雾气缭绕的一处幽谷,溪水淙淙在一栋精致阁楼前积成一汪清泉,泉水边是圆润光滑的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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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绝美女子静静伫立于泉石之上,眺望着不知名的远方,腰间一边悬佩着剑柄、剑鞘皆雪白的长剑,一边悬挂着做工还算精美的红玉酒壶。

忽然信符传出叮咚声响。

一行小字显露而出—“苏大神冠,欠下的酒要安排上了啊。”

女子轻轻蹙眉,自从上次使用【溯光】,自己凭空多了个红玉酒壶,少了个价值连城的乾坤袋,还领悟了一式天门教中闻所未闻的强大剑招。

当然,还有一大袋子青石果,不过被苏冬蝉分给了教中年幼道童,颇受追捧。

至于那个世界的人和事,已尽数忘却了。

好在自己习以为常,倒也没有生出想要回忆的心思。

看到这行字后,苏冬蝉却生出一丝别扭,想着自己是不是将子符落在了那里,还是赠送给了某人?

可是从字面意思来看,自己是欠了那人好酒?

要知道自己虽然在修炼之余偶有小酌,却从不贪杯,不至于为了几壶好酒就将信符赠于他人。

片刻后,信符再响,“败家娘们,想赖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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