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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不为官,当个商人怕也是个厉害的。”

詹同认真地说。

顾正臣不置可否。

在老朱手下当大商人,恐怕不会有多好的下场,当个土财主,又会被官员欺负。

顾正臣与詹同闲聊了一个多时辰,见詹同想要离开,便起身道:“詹尚书,不知可借一步说话。”

詹同疑惑地看了看顾正臣,这房间里就三人,多出来一个是自己的儿子,这还有啥不放心的,还需要借一步?

虽是如此,詹同还是点头答应。

詹徽退出二堂,守在门外。

顾正臣看着詹同,凝重地说:“苏州知府魏观,是詹尚书的好友吧?”

詹同微微点头:“没错。”

顾正臣看了看门口位置,压低声音:“不知詹尚书此番回乡,是否路过苏州?”

詹同凝眸盯着顾正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自家老家是婺源,来句容已是绕路,去苏州,那饶的路更远了。虽说甚是想念魏观,可他此时正忙着以工代赈,安抚灾民,还是不去打扰得好。

顾正臣见詹同摇头,沉声说:“詹尚书此番回乡,应该路过苏州!”

詹同开口:“你想让我去见一见魏观,为何?”

顾正臣没有直说,而是饶了个弯子:“我听闻苏州府正在以工代赈,魏知府不仅打算疏浚苏州内河道,还打算将府治迁至内城之中,而府治在内城的位置,正是张士诚的王宫!”

詹同听顾正臣将“王宫”两个字咬得很重,转眼就明白过来。

在张士诚的王宫之上修建大明的府治,那可是极犯忌讳的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递上奏折,定是必死!

詹同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应该去一趟苏州。”

顾正臣释然,放松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与陈宁本没什么过节,就因为陛下让他饿了肚子,便将仇怨记在我头上,几次下手。而陈宁与魏知府的过节之深,远甚于我。一旦被其抓住把柄,定会下死手。”

詹同了解陈宁,这就是一只狗,还是恶犬!

“这件事,兴许可以运作运作。”

詹同眯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看了一眼顾正臣:“后续的事与你无关,这件事你就当从未发生过,我们之间也没有提起过苏州。”

顾正臣不知道这只退休了的老狐狸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但他说得对,这件事自己没提过。

詹同走了,顾正臣送出城外三里才回县衙。

刚回到县衙,典史杨亮便抓来两个衣衫破烂之人,对顾正臣说:“县尊,他们自称是苏州府流民,活不下去逃出来的。”

“苏州府的人?”

顾正臣皱眉,打量着两人,一中年人,一少年郎,盘问一番,两人对答如流,甚至连里长、老人都答得清楚,基本可以坐实是苏州府中人。

这是一对父子,父亲名为王锤,儿子名为王钎。

“魏知府在苏州不是以工代赈,你们为何逃了出来?”

顾正臣询问。

王锤看向顾正臣,一脸悲伤:“敢问县太爷,句容一亩民田上多少税?又敢问县太爷,可知道苏州府民田一亩上税多少?是七斗五升!”

顾正臣恍然。

饥荒只是诱因,让他们逃荒的真正原因还是税赋太重。

句容民田一亩上税是三升多点,可苏州府民田一亩上税是七斗五升多。较之其他地区高达二十五倍的重税,其他地方的税甚至连苏州府的零头都追不上。

一亩地总共才打多少粮食,基本上也就是两石,二十斗,这税直接去了三分之一还多。

王锤悲伤不已:“我们霜寒未退,就忍着饥饿扶犁,冻冷时只能点一把稻草取暖。立苗时,天刚暖和,就得佝偻着在田地里插秧,每日腰杆都要折断。等到耘苗时,天气炎热,我们用手指爬梳,跪在田里。”

“还需要守禾,怕人畜伤田,连个觉都睡不安稳,刚收了粮,官府转眼就给我们拿走近乎一半,剩下一点粮,根本不够我们支用半年!今年朝廷赈贷苏州府,等到秋收时,我们家怕是连一口粮也不会剩下啊。县太爷,我们活不下去了……” 「今天去看中医,路程远,请一天假,权作休息,还请理解,惊雪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