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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被吕夫人驳了脸面,韦一诺拂袖而去。

吕裕追上去将人送出门,一路赔礼道歉,这才将人给顺好了,只是对于娶吕婉之事,依旧不肯让步。

让女儿嫁进韦家,吕裕本无异议,只是碍于母亲不好随意应承,便答应韦一诺会郑重考虑。

韦一诺隐隐透露,若娶吕婉,可许正妻之位,吕裕心头大动。

将人送走后,他回到大厅,吕夫人没走,显然是在等他。

他沉着脸责怪道:“最近你是怎么了?如何这般不识大体?差点将人给得罪。”

吕夫人没应,盯着他反问道:“你答应了?”

“还没。”吕裕坐下,抬手让她添茶。

她没动,而是继续追问道:“你想答应,是不是?”

吕裕没回答,自己动手添了盏茶。

吕夫人已知他的意思,“我绝不会答应。”随即又抬出太夫人道:“母亲也不会答应的。”

吕裕将茶碗砸到她脚边,冷冷瞪着她,“若非你无能,若非你那女儿不知好歹,如今又何必将婉儿嫁过去?”

“这不关宋樆的事。”吕夫人醒悟道:“我如今才觉得母亲说得对,韦家这等人户,这般工于算计,咱们就不该跟他们扯上关系。”

“你懂什么!”吕裕指着她道:“你以为咱们身上的绫罗绸缎,儿女们嘴里的山珍海味,这家里几十口人的开支用度,是仅凭我那些俸禄就能维持的?没有这些人给门道,辟财路,咱们这一家子,能住豪宅大屋,用宝马香车?更莫说官场上的人情打点,那是处处需要钱的地方,没有钱,这前程就是死的。”

吕夫人道:“可父亲在世时,咱们一家子不也过得很好么?”

“可父亲去了。”吕裕目光阴沉,“我也不是父亲,我没那个本事。”

吕裕本无吕太爷之才能,他这个位置,还是吕太爷在世之时为其苦心谋得,而他的儿子比他还要不如,整日只知与他两个舅舅在外鬼混,自从科举改制之后,连个功名都没考上。

他若不拼命挣些钱财,这吕家就要败落了。

吕裕疲倦道:“这个家,不能只靠我撑着,总有人要付出。”

吕夫人泣道:“可婉儿才十六岁,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我又何尝舍得?”吕裕沉吟道:“韦三公子示意,若将婉儿嫁过去,便许正妻之位,这也算是他的诚意。”

“正妻又如何?那样的地方,正妻不过就是个靶子,况且上头还有那样一个主母,她若嫁过去,只怕是比我还要遭罪。”

“比你遭罪?你什么意思?”

吕夫人垂泪不语。

“怎么?嫁给我还委屈你了?”吕裕冷笑,“你若后悔,大可下堂求去,不必在此惺惺作态。”

吕夫人自知失言,拭泪道:“我并无此意。”

吕裕冷哼,随后说道:“与韦家这门亲事,瞒不住母亲,你如今身为主母,得设法周全,便交由你去劝说。”

“我……”

“若此事再办不好,你便移居西厢,将北院让出来,我另聘主母。”

另聘主母?什么意思?吕夫人心头骤然一凉,正要问个清楚,吕裕却已大步跨出门去。

她呆坐半晌追出去,却得知吕裕已驱车出门。

“老爷这是去哪儿?”她叫来老爷随侍询问。

随侍支支吾吾说不清。

见状她越发疑心其中有鬼,随后将吕裕的所有随从都一一叫来审问,终于有人漏了嘴。

原来吕裕早在外头养了娘子,并且已生了两个儿子,大的那个已有五岁,小的那个才刚满三个月。

吕夫人顿觉天塌下来了。

她将自己的房间砸了个稀碎,随后坐在满地狼藉中回首往事,可往事却像这地上碎片,再也拼凑不齐了。

如吕裕所说,她后悔了。可后悔已无用,她已是吕裕手中的提线木偶,她的家人、儿女,甚至是自己,都被他捏在手中。

她揪住胸口,只觉得喘不过气,至此才真正明白,何谓身不由己。

吕婉得知母亲在房里大发脾气,赶忙来劝,吕夫人怔怔地看着她,随后抱住她放声大哭。

“女儿,我对不起你!”

这一声,也不知是对哪个女儿说的,又或是都有。

只是,醒悟已迟,为时已晚。

——————巫大夫拒绝吃狗粮分界线————

天凉生白雾,柿红凝莹霜。

秋谢北风至,小炉又生香。

有国子监几位刻师分担,兰刻版的雕刻进程快了许多。

胥姜轻松不少,便有了闲情喂一喂肚儿里的馋虫。

正逢秋蕈出野,卖菌子的夫妇丰收,给她送了不少过来,顺带附送些野果、山货。

老母鸡炖杂菌,想想就流口水。

夫妇二人叙话时得知胥姜定亲,隔日又送来两棵结子的野山参,说是当作贺礼。

胥姜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便塞了一大包吃食当回礼,包袱里还装了些红钱,虽不多也算心意,毕竟这么大老远跑一趟。

只是这野山参她不知如何侍弄,便将宋樆请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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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种好,巫栀就到了,一见那两棵野山参就两眼放光。

胥姜赶紧让茵茵给端去藏起来。

三个女人凑一堆儿,加上茵茵这个小妮子,肆里顿时热闹起来。

胥姜让梁墨看肆。然后几人在院里摆上两仪榻,支起炉子,煮上一锅野菌汤,再煨些栗子、山薯、山药子,就着一瓮胭脂酒,围坐迎冬。

巫栀蹲在炉子前,听说了宋樆之事,抬头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你就是吕夫人的那个倒霉女儿?”

宋樆惊讶地望着她。

巫栀倒了倒手中烫手的山薯,说道:“我去吕家问诊,听说过你的事。”

宋樆露出一丝苦笑。

巫栀扒开山薯皮,见茵茵目不转睛地盯着,便顺手递给了她,然后对宋樆说道:“最近吕家不怎么太平。”

宋樆淡淡道:“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巫栀从炉子里拨出几颗板栗,“我以为你听了会痛快点。”

宋樆摇了摇头,不痛快,也不难过。

胥姜揭开锅盖,朝巫栀吹了一口仙气,催道:“哎哟,我的大神医,赶紧说来听听,别吊人胃口了。”

巫栀被香气打头,吞了吞口水道:“那韦三讨不成小老婆,觉得丢了面子,便要吕家赔个小姐,吕裕答应了。”

原来是因这事儿,胥姜眼珠子一撇,心道:那只大猫儿拿捏得还真准。

宋樆问道:“吕夫人答应了?”

“她答不答应有什么要紧?反正她也做不了主。”巫栀扔了一颗栗子在嘴里,囫囵道:“眼下是太夫人和逆子斗法,两边都将她拨弄着,比那风箱里头的耗子好不到哪儿去。”

胥姜看了宋樆一眼,问道:“那你瞧着,这两头谁的胜算大?”

“那还用说?这太夫人终归是年纪大了,又不管家,再强硬也拗不过真正的当家人。眼下正闹绝食,吕裕便让吕夫人跪求,太夫人绝食到何时,吕夫人便跪到何时。”

“真绝食?”

“绝食,不绝药,有我那神仙打老丸顶着,能撑个七八日。”

她就说巫栀不会坐视不理,胥姜问:“那这是第几日了?”

“三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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