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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逢,桃月之末,麦候之始,锦花秀叶,春和景明,最宜宴饮。

胥姜按照每人口味列了食单,在厨房早早儿的忙开了。

此席家宴多为素食,一来为尝春鲜,食春味,二则不冒犯溪芷、万清淼和林夫子、林红锄守仪。

也不供酒,只供清茶,备的是碧涧与紫阳两种。

楼云春去隔壁巷子接来溪芷和万清淼。

万清淼进门时,带的礼品差点将门卡住,好几双手上去才接稳了。

他一进门便高喊,“阿姐,我来啦!””

“听见啦。”胥姜迎出来,“怎么带这么多礼?”

“这还算多?”

“这还不多?”四五个来接礼的丫头,就没见谁空手。

“我还嫌少呢,可汪大哥不让我再买了。”万清淼犹觉不够,若不是汪掌柜拦着,他能将那商行搜刮大半。

真是人傻钱多。好在汪掌柜是个有谱的,没让他乱来。

胥姜上前挽住溪芷的手,嗔道:“母亲您也不说管管。”

万清淼道:“这儿有一半都是母亲买的,还有好些放在你书肆呢。”

溪芷微笑。

胥姜语塞,她忘了溪芷一买东西,也没个节制,母子二人在这上头,简直一脉相承。

楼云春正说回楼宅接父母,楼敬和楼夫人却已经到了。且不止他们,林夫子、林红锄和曾追也到了。

胥姜笑道:“怎么这么巧,父亲和夫子竟一块儿来了。”

楼敬道:“不是巧,而是我专程绕到待贤坊,去将林兄接来的。”

林夫子含笑点头,神情是难得的放松愉悦。

胥姜没看见荀砚,便问道:“荀夫子为何没来?”

“还用说?难得旬休,老袁还能放过他?昨夜就接走了。”

胥姜恍然大悟。

楼敬朝溪芷问道:“亲家母一切可安好?”

溪芷微微欠身,“劳您记挂,一切都好。”随后上前握住楼夫人的手道:“上次见面仓促,未能同夫人好好说话,今日气清人闲,咱们姊妹正好畅叙一番。”

楼夫人本有些局促,见她这般亲切大方,人也放松下来,露出笑容,点头道好。

胥姜唤来万清淼,将他引见给几位长辈。

“这是我胞弟,万清淼。”

“晚辈万清淼,见过楼大人、林大人。”万清淼先给楼敬和林夫子行礼,随后又对楼夫人敬拜道:“见过伯母。”

几人纷纷回礼。

楼敬将他和胥姜比量了一番,笑道:“果真是姐弟,倒有几分神似,说话也一样的周全讨喜。”

毕竟是官场老狐狸,一句话夸了姐弟俩,让在场众人皆听得顺耳又舒坦。

万清淼应道:“多谢大人夸奖。”

林夫子慈和问道:“来京城可一切可好?”

“劳您记挂,一切都好。”

“那便好。”

楼云春对林夫子和楼敬问道:“东窗下设了棋局和小席,父亲和夫子可要移步一解?”

“哦?”楼敬来了兴趣,随后看向胥姜,“这定是你的主意吧?”

他生这木头桩子哪有这种情趣?

胥姜笑道:“这局名为‘平步青云’,是儿依照偶得的一本《三仙残局谱》所设。我和照月一局下了两日,至如今还未定输赢,也不知今日父亲和夫子能否破局,分个高下。”

这是明晃晃地拱火了,可偏楼敬吃这一手,立即推着林夫子往东窗走。

曾追和万清淼都是爱凑热闹的,两人凑在一块儿,一拍即合,立即拉扯着跟着也往东窗去了。

胥姜对楼夫人和溪芷道:“母亲,阿娘,时候还早,家宴要下午才开席,花厅里设了香集,要不我领你们过去坐坐?”

楼夫人道:“我们先在院子里逛逛,过会儿再去,你们忙你们的,这头由我和柳眉顾着就好。”

胥姜看向溪芷,溪芷点头,然后胥姜对柳眉道:“眉姐,那就劳你照应着了。”

柳眉应道:“有我在,少夫人放心便是。”

于是三人便往院子里逛去了。

长辈们都走了,几个小姐妹才叙上话。

林红锄扑到胥姜怀里,“姐姐,几日不见,想我不想?”

胥姜将人搂住,笑着说道:“想。”

茵茵则扑到林红锄身上,“那林姐姐可想我了?”

林红锄转身,两手捏着她的圆脸,坏心眼道:“不想。”

茵茵立即噘嘴。

林红锄哄道:“想,想,想,你不来,我做的菜都没人夸奖了。”

茵茵露出为难的表情,“那还是别想了吧。”

林红锄恼羞成怒,又去揪她,“嘿,你这小妮子!”

胥姜哈哈大笑。

楼云春见三人嬉闹,自己不便旁观,便叫来两名小厮,多备了些茶水、点心,往东窗侍棋去了。

多了曾二和贞吉两个看热闹的,怕不够吃。

“闹什么呢,我在院外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巫栀姗姗来迟。

这是他们一家人的家宴,巫栀本说不来,可楼夫人和胥姜怕她一人孤独,前后都来劝,她拗不过,就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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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啦。”胥姜上前替她接过药箱,说道:“小丫头闹着玩儿呢。”

林红锄招呼道:“巫大夫。”

茵茵半个身子躲在林红锄身后,也小声喊了句,“阿栀姐姐。”

巫栀伸手将她捉出来,“躲我做什么?怕我吃人啊?”

茵茵干笑道:“没有呀。”可躲闪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巫栀忍不住上手,搓得小丫头脸都变形了。

胥姜看着可怜,在她手上拍了一把,“欺负小孩儿做什么。”随后将两个小丫头支去厨房玩儿。

林红锄很高兴,“走茵茵,我正好学了道新菜,做给你尝尝。”

茵茵满脸拒绝,站在原地,被她拔了好一会儿才拔走。

这可真是才脱虎口,又进狼嘴。

胥姜拉着巫栀去小园子里的桃树下坐下说悄悄话。

“你这两天没再去找韩大夫吧?”

“我去找他做什么?”

“那他可有来找你?”

巫栀沉默。

“找了?”

巫栀道:“他是来找陈老头的。”

胥姜一哼,这话谁信?却还是问道:“他来找陈大夫做什么?”

巫栀磨牙,“来看病。”

胥姜幸灾乐祸,哦豁,真是天道好轮回。

随后忍笑问道:“那陈大夫怎么说?”

巫栀道:“陈老头告知署令,署令派人将他抬回去了。然后陈老头就将我训了一顿,并给我列了单子,让我这些日子都出外诊,不要呆在千金堂。”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陈大夫眼睛毒,定然已看出二人之间的官司,这才手起刀落,试图斩断孽缘。

难怪巫栀进门时,一副落水鸡子蔫巴巴的模样。

胥姜忍不住问:“你对韩大夫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巫栀撑手望着头顶满树桃红,缓缓道:“我能有什么想法?除了想从他身上多了解医署一点,其余的不过是朝露夕雾,一时迷情而已。”

“那你觉得这韩大夫找来又是个什么意思?”

“左右也不过是仍觉新鲜,还未腻烦罢了。”

真是这样?胥姜有些看不明白。

她脑子里正熬着浆糊,却听巫栀道:“你知道方才我去哪家看诊了么?”

“嗯?”胥姜回神,“哪家?”

“吕家。”

胥姜想了想,“看诊的不是吕太夫人吧?”

巫栀笑道:“倒是聪明,那你猜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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