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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m……

众多关中军士表示有点难评。

为何放着关中的大渠不继续修呢?

我们不是应该汲取中原的财富,大力建设关中吗?

更遑论现在还搞什么查贪……

他们真搞不明白,查的是哪门子贪。

这黄河修了两年也不见成效。

反而还让一群跳梁小丑般的阉宦,肆意迫害关中老氏族。

军中的士气氛围,随着时间的推移,明显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王绾对此自然是非常满意。

百官诸公。

军武将士。

从上到下都站在他们这一边……

哪怕皇帝真查出来什么。

也无所谓。

因为他又没有独吞修河款,他是挪用别处。

这种事情就算真相大白了。

王绾也是不怕的,见到皇帝他照样有话说。

很快。

王绾又让人去催了催高渐离,并给出了最后期限。

明日,必须为皇帝进献名曲:高山流水。

决不能再往下拖了。

那高渐离的意思呢?

与此同时。

我们的小高先生,正在自己的那车中拨弄着乐筑的弦丝。

调整了一会儿以后。

他就把乐筑给卡出了一个缝儿,然后把最后一块铁铅塞了进去。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做刺王杀驾的准备,顺带熟悉一下新地方,找找练曲的感觉。

现在属于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下一刻。

外面的剑士门客传来动静。

“高渐离,右相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明日晚间为陛下献曲高山流水,切记不要出现任何纰漏,否则你知晓后果。”

剑士门客一阵威胁发言。

这些天他也被高渐离给整的够呛,不是这要求,就是那要求的。

他是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

搞的高渐离就跟个活祖宗似的。

他还得上杆子哄着。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人家乐曲技艺独步天下,皇帝也就好这口……

剑士门客只能选择维护着点,既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硬。

除非像现在这般……

右相已经下了死命令,不允许再有活动空间了。

剑士门客也会用自己的态度,表明这一点。

“行了,知道了。”

高渐离掀开车帘,然后他尝试着摸索下车。

剑士门客见状想要上前扶一把……

高渐离似有所感的道:“不用你帮忙,我想自己来。”

剑士门客:“……”

剑士门客翻了个白眼,惯的毛病,那你就自己来好了。

而高渐离之所以不让剑士门客靠近,主要是他怕自己的乐筑,被剑士门客过手……

须知。

像剑士门客这种武者,只要上手就能知晓乐筑的重量,以及适不适合做武器。

那这就是变数了。

事到临头,高渐离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变故。

于是。

在剑士门客的目光中。

高渐离自己慢慢摸索着下了马车,尔后他紧紧的把乐筑抱在了怀中。

剑士门客见状也没有丝毫怀疑,毕竟乐师在意自己的乐器,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就像一名剑客,肯定会在意自己腰间的佩剑一样。

并且。

高渐离现在已经较好的适应了黑暗……

这点很重要。

如果当你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你就会丧失方位,还有空间安全感。

你会觉得抬脚踏出一步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会变得极其令内心恐惧。

在无尽的黑暗中。

你就算走在平地上,也会时刻觉得如坠深渊。

怎么办?

只能慢慢适应。

当你习惯了黑暗,并且摆脱了本能的恐惧,进而开始利用声音和手脚,摸索着行走的时候。

才算具备了暴起伤人的资格。

至于最终能否动手将目标一击毙命。

高渐离没什么把握……

他只能尝试着搏一把,然后看老天爷究竟站在哪一边。

回营帐的路上。

高渐离抱着自己乐筑侧首道:“其实我觉得你这人还是不错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挺希望跟你做朋友的。”

剑士门客:“我是右相的人,注定跟你做不成朋友。”

高渐离:“你这就有些死脑筋了。”

剑士门客:“你不懂,这就是我等的生存之道。”

高渐离:“……”

一个人,处于什么位置,就应该说什么话,交际什么人。

胆敢僭越。

就需要承担风险。

尤其像高渐离这样的敏感人物。

与其交朋友?

简直笑话。

剑士门客还是非常清楚自己的立场的,他的头上只能有一片天,那就是右相。

诚然高渐离经过此番献曲之后,身份很可能会水涨船高。

但剑士门客依旧非常拎的清。

就算以后高渐离成了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与他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永远都是右相的人。

否则。

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接下来老实待到明天吧,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会在门口等着。”

剑士门客多看了高渐离两眼。

为了防止意外,他打算给高渐离守夜,以确保明天高渐离能够顺利在陛下面前献曲。

高渐离:“哎,可怜的死脑筋。”

剑士门客:“……”

剑士门客闻言愈发无语,你个瞎子乐师,还可怜起来我了。

我没可怜你就够好的了!

不过他也没跟高渐离一般见识,反正后者平时也是神神叨叨的,就好像这世上的能人,都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臭毛病。

只能说……

这个世上不正常的人太多。

反而正常人倒是显得有些异类。

后续。

剑士门客便在高渐离的帐篷前开始站岗,任由风雪加身,他自岿然不动。

看得出来。

他必然是关中出身,曾游历于中原,成为一名侠客,后得右相王绾赏识……全家都开始逐步跨越阶层……

最终。

剑士门客献上了自己全部的忠心。

像他这种人。

从某种角度来说,应该被称作:死士。

转眼时间来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由于御驾军营的种种非议。

阎乐和赵成等人,提前回归,此行他们的收获还是颇丰的,名单上已经写了数十人的名字。

或许其中存在冤屈之人。

但无所谓……

这都不重要。

反正足以让他们对上交差就够了。

再观右相王绾……王绾肯定也是准备妥当了,尽管对于那些宦者卫的背景调查,仍旧没有到位。

可他还是通过各方人脉,从中挑中一人进行了策反……

一群地痞流氓,毫无信念可言。

只要被他抓住机会,就总有手段将其变成自己人。

外部的舆论造势就更加不用说了,百官诸公和军士将官的非议之声,估计早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现在就王绾上前给皇帝递刀子了。

对,没错。

按照王绾的预判,现在闹的这么大,他把刀子递给皇帝,就相当于在给皇帝铺台阶,皇帝一定会就坡下驴,斩杀阎乐和赵成等人,以平息百官愤慨。

事实也的确如此。

按照正常的流程。

这种君臣默契,嬴政是肯定得遵守的。

没必要因为几个阉宦,让老氏族彻底寒心,更没必要让百官诸公非议日久。

事情总得解决。

主要还是得看以怎样的方式落幕。

王绾打算借势给皇帝递刀……

许尚同样也是布局递刀。

而嬴政最终会如何选择,答案显然是不言而喻的。

……

是夜。

东巡大宴。

许尚并没有参与,他跟尉缭子一起开了个小灶,正在下着棋,外加等着今晚的消息。

御驾营帐前。

高渐离照例要经过铁鹰锐士的仔细搜身,只是这次铁鹰锐士想要拿过他的乐筑之时,高渐离却并没有选择松手。

高渐离:“右相,我的乐器都是查了这么多遍了,今天还要查吗?”

右相王绾摆了摆手,既然高渐离都开口了,他也不想临时扫了兴致。

铁鹰锐士见状只好更加认真的,把高渐离全身上下都给严查了一遍,尔后这才退到一边放行。

“走吧,随我觐见陛下。”

右相王绾一马当先,进入了御驾营帐之中。

高渐离紧紧跟随,他的身侧还有两名谒者随行……

不一会儿。

诸公重臣全都齐聚在此。

嬴政和华阳太后同处于上位。

右席:长公子扶苏,武成侯王翦,国尉屠雎,伦侯蒙武,将军冯劫,内阁供奉章邯等等。

左席:右相王绾,御史大夫冯去疾,河内郡郡守甘琅,还有魏地河东郡、砀郡和上郡的郡守……

左席以地方重臣为主。

而高渐离已经被召见在了营帐中间,只见他端身跪坐,怀中抱着乐筑,整个人都显得十分专注。

“善哉,峨峨兮若泰山!”

“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善哉,善哉,子之听夫……志想象犹吾心也,吾于何逃声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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